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在追求物质的过程中，我们的双脚总是走得太快，以至于把灵魂远运地落在了后面。

                                        安娜.昆德拉

（一）

“影儿，你下楼来！下来！”父亲的嗓门又粗又急。

昨天蓝影的父亲知道方舟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的女儿，气得拍桌发怒：“这小子，忘恩负义，影儿，你倒是瞒我瞒得好严实，不是今天去公司开重阳节的会，我还不知道方舟甩了你！”

蓝影站在餐桌旁，父亲的话令她又羞又急：“爸爸，这种事发生变化没啥奇怪的，我认栽。”

“不行，我不能让你输得这么难看，一年前我既能让他来公司上班一年后我也能让他离开！”蓝影爸爸下了决心的样子。

“爸爸，你不要，当初我央求你调方舟来公司是真，今天我央求你放他一马也是真。他不爱我了，这是最关键的。”蓝影闭上眼睛，左手握拳抵着额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说今天父亲才知道会受不了，其实她到现在，知道已经一个月了，自己内心还不能接受她的方舟要和别的女孩结婚的现实。

方舟，你明明是我的男人，曾经在我的怀抱，海誓山盟说的比满天繁星还多，甜言蜜语讲的比四月的樱花还香，而几天后，为你披嫁衣的却是她人。这些话，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淡化，反而在蓝影的心里像生了根似的，一日日枝繁叶茂长起来，撑得她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二）

回想起一年半前的相识，仍像是昨日。

蓝影是石油公司的会计，那次是新周的第一天，去参加市里组织的一个重要会议，就在市政府内，市长亲自主持。

入坐，蓝影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走，竟然拿错了文件袋，自己准备的资料和发言稿全没带。加了几小时夜班才完成的不打紧，打紧的是会议马上开始，不能迟到缺席，自己返回去拿时间不够，家里刚好父母旅游还未归，让同事去拿吧，门钥匙又在自己身上。

她几步走到会议室门口，希望碰上个熟人能帮个忙。这时，她听到有人朝她身后打招呼：招呼：“小方，你啥时候到这上班了？”

“李叔叔好，我到市长热线才一周，回头来办公室坐坐！”

蓝影侧身看到了回话的是位年轻人，眉目清秀高高帅帅，让人一看就难忘的那种男生。她是市长热线的？对，有办法了。她走近他：“帅哥，我的资料袋放一楼书房电脑边忘记拿，我家住药材市场十二栋，我的车停在楼下进门左边第三个车位，白色斯柯达，拜托帮我！”她将一系着红色锦鲤的钥匙塞在他手：“上面只吊着车钥匙和大门钥匙，谢谢！”

会议开始约十分钟，蓝影看见那帅哥轻轻进来，手上拿着自己的忘在桌上的文件袋。

会后，蓝影和方舟很自然地加了微信。晚上，蓝影微信钓方舟：今天特别感谢你的救急，周六晚请你吃个饭，可否赏脸？

蓝影发微信时脸莫名其妙地有点发热，然后仰头看着窗外的一弯新月，又莫名其妙地微笑，二十五岁的她第一次为等一条信息的回复而莫名其妙地小紧张。怎么回事，自己又不是收到男生纸条的十六岁时的年纪，为什么这种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曾相似？

方舟，不知他有不有女朋友？如果有，他肯定不会答应我的约请，周末要陪女朋友的。如果有，他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S形的身材，鹅蛋脸，大眼高鼻梁，皮肤嘛，当然是雪白莹亮了，因为方舟自己就是白净书生玉树临风。

蓝影下意识吧瞧着镜中的自己，原汁原味的高马尾，156的身材矮了点但还算是苗条三围也算是凹凸有致，只是眼睛不够大鼻梁不够挺，最烦人的就是有着婴儿肥的鹅蛋脸一点也不白晰，像极了父亲，均匀地黑，父亲是均匀地黑而粗，她是均匀地黑而细腻。小时候，她很喜欢爷爷的那句“黑是黑，是本色，健康”。此时，她突然醒悟，爷爷那是善意的谎言，黑，其实是丑。常言说，一白遮三丑，自己的黑，岂不是加了三丑？

蓝影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皮肤可以白一些，不，要白好多，也不太奢求，有电视中打美肤广告的明星一半的白就行。

………自己想那么多干啥，太好笑了………

微信的提示声响起，蓝影将手机贴在胸前不敢翻看，又迫切想看。她闭上眼睛吁了一口气，才点开微信，果真是方舟的回信：小小事情，蓝影美女你太客气了，如果为此请吃饭我不接受，如果为我们的相识而聚下，我请你。

只要可以见面，蓝影就特开心，没想过方舟的反请是不是言语上的客气话，有不有诚意，她说：查理王牛排，周六晚六点半不见不散。

他说得好合情合理又好动听，幽默大方，得体暖心。是不是，他也……

（三）

周二晚上，蓝影去逛化妆品专卖店，买了一套最高档的美白产品。

周三晚上，蓝影在小城最有名气的美容院办了一张卡，第一次体验了洗面敷面膜。

周四晚上，蓝影逛步行街买了一件浅粉色的连衣裙，她记得某本书上说这个颜色最适合初恋的赴约。还买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一只白色小挎包。

周五晚上，平日喜欢打怪兽喜欢看武侠片的她读了张小娴和舒婷的诗，对数字敏感对文字骨感的她强迫自己去感受云海当花海，细雨若情思的婉兮范。她也不知这么做是为什么，只记得闺蜜桃子曾说过：你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看过的书爱过的人。她想，男孩，应该都会更喜欢有文艺气息的女生，特别是像方舟那种气貌不凡的。

女为悦己者容，千真万确。方舟，会悦自己？还是个未知数。许多个日子的努力，只是为了有一天的到来，蓝影现在相信它也是千真万确。

想了千百遍的见面其实没那么复杂。白衬衫的方舟是第一次进高级西餐厅，不习惯七分熟的黑椒牛排的味，蓝影来过好几次了，挺喜欢吃的，只是没尝出今天的牛排的味，她的味蕾被方舟的黑色眉眼和白色衬衫吸收了。于是，她又点了好些点心，果饮。这样，美味夹着美好，可以延续。

她得知：方舟小自己一岁，家在乡下，弟弟正在高三，自己学仓储物流毕业快一年了，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在市长热线上班是本村一乡镇干部透给他消息，去应聘了，是临时的。

他得知：她在石油公司上班四年了，一直做会计这个职位，爸妈就她一个独女，也都是本公司的。

他，并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不对囗，不稳定，一边上班一边寻找好的下家，随时准备离开。

她，入了编的工作稳定，对口也简单，收入还不错。

八点，蓝影起身经过收银前台，上了趟洗手间，照下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是红彤彤的，涂抹了BB霜被渗出的汗花了，还是一掌清水洗了吧，黑点，自然，真实，什么事最终还是要回归真实。

八点半，他准备买单，服务生告诉他，580元，不过已经有熟人替他们买了，走了。他和她离开西餐厅，蓝影送他回家，他的单人宿舍。

十点，蓝影发了个信息：方舟，谢谢你，晚安。她收到：很愉快的晚餐，谢谢你，谢谢为我买单的朋友，应该是你的熟人，晚安。

晚安，是说给全世界的，唯独没有真的说给方舟。方舟，一切0k，最0k的是他没女朋友。蓝影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幸福的漩涡，又担心又向往，每一个平凡的细节在她心里，都不平凡地带上光环都值得一遍遍回味。

蓝影问自己：我真的是爱上他了，不过凭什么就一头栽进爱情？

一个人一旦迷恋另一个人，栽进的是爱情更是幻想，幻想比实际多一百种可能多一千种浪漫。

（四）

而接下来的日子并没什么两样。虽然蓝影每天会偷偷看微信，除了比以前多了服装店的新款衣服的热情推送和美容院提醒她不要错过各种好产品好体验的消息，她的手机还是原来的动态。服装店和美容院都开囗闭口早早晚晚地叫她亲，她却幻想着哪一天成为头像是一片大海的方舟口中的亲。

快两月过去了，蓝影每晚心里燃起一团火却又息灭在那平静的一片海。不太发微信的她这个月倒是发了几次心灵鸡汤的唯美朋友圈，络绎不绝的点赞，唯独没有她想要的。

蓝影忍不住了，把这些诉给了闺蜜桃子：我遇上喜欢的男孩了，怎么泡？水温多少合适？

桃子立马回复：恭喜我的蓝影！不过听你这口气，是你更喜欢他，你准备等他追你还是你自己先跨马去追？

蓝影不好意思：聪明莫若你，等，两个月已够漫长。

桃子：谁叫我是你闺蜜？既然你选择主动，那么有一天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你自己的事，火焰一样的灼心与海水一样的洇溺你都得承受。记住，水温多少不重要，最重的是自己泡得心里舒服。

蓝影：我明白了，喜欢一个人是出于本心不是本事，本事是让他也喜欢你。

那个晚上，蓝影写好一条短信：方舟，你好，忙吧？

按发送，太需要勇气了。桃子的话一遍遍在耳畔响起，但，火焰可以只是温暖，海水可以漫布柔波呀。一个难题，一页数字，不去一笔一笔经过，怎知最终结果？发送。

“你好，蓝影美女，我还是老样子呀。今天怎么想起发信息我？”没想到方舟秒回。

蓝影激动得心怦怦跳：突然记起刚好是两个月前我们一起吃饭了，所以问候一声你。

方舟：你记性真好，这么快，就两个月了？

我觉得漫长的两个月他说快，说明他真没想过我。蓝影嘟起嘴，一阵失落漫过心田。

我妈妈从越南带了好多水果回来，我正吃呢。蓝影另开话题。

方舟：那边的水果不错，榴莲，菠萝蜜都好吃。

榴莲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你喜欢？太巧，我也喜欢。蓝影回过去。

方舟：是啊，喜欢。

蓝影：我带一个给你吧，你在宿舍等我。

方舟：蓝影，啊？不要了，你不要来。

二十分钟后，方舟的宿舍迎来了提着一个大榴莲还有一袋椰子粉的蓝影。

（五）

像许多人的恋爱一样，蓝影和方舟的恋爱小船驶出海港。早安午安，晩饭约会，周末郊游踏青，总是月亮都倦了，才依依不舍道晚安。方舟虽说不是特别主动邀约，但在一起时却是对蓝影温言细语，关怀备至。蓝影已经非常满足，心里除了方舟再装不下其他。

以前不喜欢晒圈的蓝影每天会发圈，狗粮撒得欢。有一天，办公室的张大姐说：“蓝影，你男朋友真帅，他的皮肤比你还好，你改善改善呀！”

蓝影不是不知道，从颜值出发，方舟甩出自己几条街。身高无法改变，皮肤用了高档护肤品一周一次的面膜敷脸也没落下，为什么仍是黑黑的？

她也曾问过他：方舟，我不高，又黑，你为什么喜欢我？

“女生娇小玲珑才美，皮肤嘛，那外国人特意去海边晒，做梦都想要你这种最迷人的小麦色呢！”方舟的话正好验证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蓝影感动到哭，让自己爱的人也深爱自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了。这辈子，为他做什么她也是愿意的。

交往两个月后，有一天傍晚，方舟拥着蓝影在瓷谷花海，神情有些落寞说：“影，我早就不想在市长热线上班了，当个接线员服务员没意思，交了辞呈，月底就走人，问题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哎，这几年的专业白学了。”

蓝影双手抱着恋人的后背：“舟，别急，我早已经和爸爸说了，让他想法让你进咱们公司，应该马上有结果了。”

“真的？”

“我会和你说半句假话吗？

“石油公司属央企，那么好进人？何况我又不是石油专业毕业的。”

“我知道你是有抱负有能力的人，你的专业适合到我们的储配中心，我爸最初上班就是从加油工干到储配中心再干到总经理的。”蓝影肯定地说。

她的尾音被他唇封。

（六）

方舟月底从市政府走出来，月初走进了石油公司。

周末是蓝影26岁生日，中午方舟来家吃饭。蓝影爸爸说：“方舟，让你进公司是我在职办的最后一件私事，下月我就退休了，你好好干工作，最重要的，好好待影儿。”

“叔叔，您放心，我都记住了，我会对影儿好一辈子！”方舟从心底感谢蓝影爸。

“好了，别都生人似的，方舟，我爸有一日不也是你爸。”蓝影朝方舟调皮地笑，脸上光亮亮的，她最近在偷偷地抹一种什么“换肤霜”，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她后悔没有在认识方舟之前知道这霜。

晚上和闺蜜同事在外吃饭K歌。十一点散，两人都喝了几杯啤酒，虽没醉，但也不敢冒险酒驾。只能滴滴打车了。“影，亲，我爱你！遇上你，我的海洋才不再平静与冰冷，你是一道光，一顷霞，温暖，美丽。”方舟在蓝影的耳畔喃喃细语，目光中满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蓝影贴在他胸前快乐地笑着泪流：“舟，我爱你更早更久，你有本事今我开心，也有本事令我哭泣。你太坏了！”嘿，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口中蹦哒出张小娴写在巜面包树上的女人》里的句子，看来，我一理工女读读美文还是很有必要的，特别适合恋爱中的我。蓝影傻傻地想。

车打到方舟的宿舍，他拥着蓝影进门，开灯，桌子上有一大束玫瑰花诱人地闪烁着光芒，娇艳欲滴，像极了今夜蓝影白里透红的脸蛋儿。方舟抱紧了她，呼吸加重：“影，你好美，说实在话，冰雪肌肤还是比小麦色更好看，我爱你，我，我要你………”

一阵风吹来，灯熄灭了，月亮钻进了云层，徒留满房间的玫瑰花的芳香。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七）

浪漫温情的恋爱季是一生中最华丽的季节，不问今日柴米油盐贵不思未来也许坎坷磨难深。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

一天早上洗脸，蓝影感到脸上灼烧一样的痛，照下镜子，昨晚上还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脸现在满面通红。什么原因，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先不管，先敷条冰毛巾。

连续三天，她一边上班一边敷冰毛巾。惹得方舟不停地在储配中心和财务室来回走。

颜值这东西呀，后来的精细补救终不能和丽质天成去较真。蓝影发觉，她的脸蛋正在复归从前的小麦色，且还揉杂进几粒芝麻。

照着镜子，她自己看着都觉恶心，吃饭也没胃口。方舟来了，她锁在房间，太难看了，不敢让他看。恋爱中的女人，谁不想将自己最美的样子展现给心上人？

方舟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她是脸坏了，黑回去了。连续两周，也不怎么主动来找她，她正好自卑自己的样子，正想法挽救这张脸，也没主动联络他。那天他贴着门说：会白回来了，别难过，我今天要出差，去总部学习开会，二周后回来看你。”

蓝影找到“换肤霜”的空瓶和纸盒，拨打服务热线：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拨通熟人的熟人的电话：你推荐的那换肤霜只有效两个月，有质量问题。

这与个人肤质不同有关，不属于质量问题。

丢失了美丽，恋人又不在身边，这于女人是最心灰意冷的事了。蓝影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从心到胃，难过得呕吐。

两周过去了，方舟回来，却并未第一时间来看蓝影。晚九点，蓝影收到微信：你好了吗，我回了累了，休息了。

蓝影一瞬就感觉到了距离，拒人千里的距离。她的心一瞬沉入黑暗，像无边的夜，许多个为什么拖缠着她一直往下沉。

她没有回信息。脸上的灼痛早已过去，心上的灼痛又开始。

（八）

第二天，蓝影电话中向领导请了两天假，病了。她爸妈问：方舟这一阵怎么没来家里？她说，他出差了，一个月。

她打开手机，方舟的微信从一年前认识的第一条起，都在，如果没有最后一条，也可以说是铺呈着甜蜜在延续。可是。而且这两天他也寂静无声，蓝影想发过去问原因，但她似乎已经知道答案，原因，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休息的第二天傍晚，她开车出门。5点半，方舟回家来，与他一同走向宿舍的还有一女孩，两人手牵手，很亲密，就像曾经和蓝影，甚至更如㬵似漆。这一幕，全落入不远处路边停车带上的蓝影的眼睛。

相遇是那样的措不及防，甜蜜来袭的快，褪去的也快，分手，难道是蓄谋已久？你可以不相信猜疑，但是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向领导申请提前休了年假。约了桃子，先去了趟医院，桃子在刮宫手术单上签了字。桃子问她：你决定了？蓝影点头：当初我选择的主动，天大的委屈我也一个人承受。

痛，是一种剥落与决裂。

短暂休整后，两人去了一个风景区，青山绿水环抱的蓝影，她告诉桃子：这一年，我没有任何想要的，除了他，而他，有要全世界的野心，除了要我，他的心不在我这生根，多少度的水温也泡不好。

桃子说：男人有野心没错，但双脚走得太快，以至于他的灵魂远远地落在后面。

桃子，你说的真对。影，不是我说的，是安娜.昆德兰说的，在那本书里巜不曾走过，怎会懂得》。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九）

关于你的一切，我想丢进宇宙的黑洞，你却像个闪着火光的甜甜圈，吸引着我的眼我的唇我的心。实在是太疲倦太痛苦了，我希望来个大海潮涨，息灭你这团火。如果潮真漫卷上来时，我会不会本能地抬起手臂，托你于掌心在我力所能及的最高处？

蓝影在QQ上写下一段私密说说。

办公桌上，有一包糖一张请柬，请柬很特别，附上了一张合影，女孩很漂亮皮肤雪白。婚宴地址是一周后的图兰朵，小城最豪华的酒店。张大姐对蓝影说：“方舟到底是诺亚方舟，什么事都讲速度。新娘子才21岁，听说她的父亲是市委组织部的，蜜月选在尔代夫。”

蓝影下意识地“哦”了一声，打开电脑和工作日记，开始埋头处理手头堆积如山的工作，还是数字好，枯燥但简单，真实。

十天后，一早公司传开：马尔代夫一游轮出事，四十多人全遇难，八成搭乘的是中国人，方舟和新娘不知是不是在上面？

他父母急晕了，现在医院躺着………

公司领导正在联系旅行社………

蓝影的心绷缩成一团，脑子完全短路。她双手合十默念：无论怎样，我没有咒你，你一定要平安！

昏昏沉沉地下班回到家，她的手机响起微信提示声，是方舟的！啊！他还平安！

一阵狂喜从头到脚盖住蓝影：影，对不起！影，谢谢你救了我，救了我们，她翻看我的手机，发现一张我与你的合影，和我闹别扭不肯出海，那是我未删干净的唯一的一张，却像神明一样阻止了我走向死亡，你，给予了我新生。其实我知道，我是该死的！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