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花胎前脚刚出门,就看见樱兰院的通房丫头莲藕朝这儿走来。
她白青色的布衣袖口上绣着极为妖艳的粉色狐尾百合,让原本素净的衣服多了些许生机。
莲藕有着修长纤细的黛眉,似月牙儿弯的眼睛,以及那如珍珠般光亮,滑嫩的脸蛋,衬得
整个人娇小又妩媚,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江南朦胧的烟雨韵味。
“真不愧是樱兰院的上等丫头,只是,你来的不是时候呀。”花胎在心里想到。
秦府是世家大族,不仅规矩严苛,就连下人穿的服饰都是有极大的讲究。
因秦家老太爷酷爱百合,所以秦家就以百合的品种来评判下人身份的高低。
为了管理方便,秦家的丫头小厮们都会在袖口上作一个印记。一等的丫头小厮绣虎皮百合,二等的绣狐尾百合,三等的绣鹿子百合。而那些没有在袖口上作印记的奴才,都是
被抄家的罪臣家奴或是南蛮战败的俘虏。
这些罪奴被认为是这世道最低贱的存在,在主子的眼里,他们的价值甚至还比不上一条看家护院的狗,为此,他们没有绣花的资格。
花胎袖口上绣的是鹿子百合,级别自然比莲藕低一级,她走上前,道:“莲藕姐姐早,有什么事,让我来帮姐姐做吧。”
莲藕听到这话后停下脚步,打量完花胎后嗤笑一声,说道:“不愧是夫人亲自调教的丫头,这眼力见就是不错,去,将房里的蜜蜡拿来。”
人不大,这使唤人的功夫倒是不差。
但花胎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下了,毕竟现在,她谁都得罪不起。
当她要将手中的蜜蜡交到莲藕时,发现莲藕没有接手的意思,反而一直盯着她的眼角看。
“你眼角的这个印记,是…”
花胎略笑一笑,纤细的手指滑过眼角,漫不经心的答道:“没什么,胎记罢了。”
莲藕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你这胎记可真怪,从眼角一直连到太阳穴。”说罢,她接过花胎手中的蜜蜡,转身走了。
可花胎却在霎那间失去了魂魄,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她的身体无力的下垂,如同被暴雨打压的飞不起的蜻蜓。
风呼呼的刮着,将她白嫩的手吹得发红。
命运就像个可恶的魔鬼,非要把人折腾的死去活来才罢休。
花胎之前是不信命的,她甚至看到街上的算命先生都会有抵触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信了。
她和秦怀安,这辈子注定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就这样,花胎颓废着,任由记忆生拉硬拽,回忆起那些她拼命想忘记的从前。
那天的阳光,明艳的像江岭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将蔚蓝的天空渲染的无比靓丽。偶尔有一两只棕草鹛飞过,在树林间打闹嬉戏,今年的夏季格外的闷热,可即使这样,这些调皮的小家伙也没有任何要消停的意思,它们依旧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炫耀着绚烂的生命。
花胎坐在院子里破旧的小板凳上,左手向后微微托腰。
阳光将她的侧脸照的发亮,从远处看去,如同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她的右手在自己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着,嘴角扬起的笑意似是能融化这世间所有的冰冷。
“姑娘,该吃药了。”说话的是孙嬷嬷,是秦家的老太太的陪嫁,深得秦家的信任,因着岁数年长,又忠心,所以在秦府,她也算半个主子。
花胎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面无表情。
孙嬷嬷将八宝食盒里的药端出来,见花胎根本没有要喝的意思,便劝道:“姑娘,老奴劝你,还是听话,乖乖喝药,把身子养好。姑娘也别灰心,若是上天眷顾,让姑娘一举得男,说不定老太爷会格外开恩,赏姑娘一个侍妾的名分呢。”
孙嬷嬷边说边将药碗推向花胎,她紧皱着眉头,心想这到底是谁熬的药,味道这么呛。
可花胎依旧没有动作,从始至终,她的眼睛一直看向别处,丝毫没有搭理孙嬷嬷的意思。
孙嬷嬷恼了,心想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还端着架子不理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秦府的二奶奶,哼,你这样的乡野丫头,连给我们秦家提鞋都不配。
“姑娘,老奴可是奉了老太爷的命令,必须亲自看着姑娘喝下这保胎药,姑娘若是执意不配合,那就别怪老奴使用非常手段了。”
孙嬷嬷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刚刚盛在碗里的药便如泥浆洒在地上。
“你!”孙嬷嬷再顾不上仪态,她用手指指着花胎,气的发抖。
花胎连看都懒得看她,只是冷冷的说道:“这药太烫,再去熬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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