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静默是可以呼吸的
东经110.48度
北纬24.78度
五月第一个星期三
傍晚六点
我坐在寂静中
坐在一扇我不认识的窗前
我告诉过你吧，很多次
没事的时候
我喜欢坐在窗前或者阳台上
随手可及的地方
总有一本书和一杯咖啡
它们更像道具或者安慰
其实，在黄昏寡淡的光线里
我更喜欢看向窗外
看一只水牛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吃草
尾巴轻轻摆动驱赶着几只牛虻
但它眼睛里没有牛虻
它眼睛里只有青草
或者田垄上几棵矮小的橘子树
它的主人是一个戴斗笠的老人
衣衫破旧却毫不在意
他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山一会看看水
一会打打瞌睡
他只是偶尔才看看他的牛
我还看到了三只鸭子和两只鹅
不多，一共五只
在旁边的池塘觅食
池塘里的水并不清澈
里面有云影、有泥沙，有枯枝败叶
还有青蛙、蝌蚪、蜉蝣和虫卵
但鸭子和鹅不嫌弃，它们很高兴
它们一会在水里游游
一会又爬到岸上走走
步履蹒跚，像醉汉一样摇摇摆摆
仿佛它们游泳的池塘里
快溢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酒
其实，相对于物体的本身
我更喜欢窥视物体的影子
它们躲藏在墙缝中，屋檐下
在叶片和花朵的背面跳舞
在水塘里画着神秘柔软的曲线
或者被路过的风吹落到地上
仿佛喧闹中随意掉落的沉默
幽暗、神秘却不颓废
而我的静默是盛放在
一只白色搪瓷杯子里的
是可以喝的
一小口，一小口，有些温热
是可以呼吸的
有些咸、有些甜、有些潮湿和清凉
有松针被撕开后渗出汁水的气味
有狗尾草被雨水浸泡湿透的气味
——LY 20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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