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

作者: 不折qwq | 来源:发表于2018-11-08 23:10 被阅读82次

    《无欢》

    听着四面传来的炮火声,迟欲紧了紧被子,怀中人感觉到动静轻哼几声,贴着迟欲的胸膛又往里靠了靠。战区离他们还很远,总之能睡个好觉。敲门声笃笃,三重两轻,迟欲皱眉,是他?

    他想起身,赤裸的腰身却被床榻上的那位揽的紧。外面隐约印出的人影等了许久,抬起手想再敲一次,还是悻悻落下,转身离去。

    温酒知道里面是迟欲的温柔乡,就是赌气敲了他的门,他开与不开都在意料之中。无非是想着之前自己也是那门中人,心生不甘罢了。

    迟欲听着门外脚步声渐渐远了,似是松了口气,他怕见他么?不,只是不想见,他试图劝说自己,也还是心乱如麻。

    “你若想见就去,不必顾我的心思,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应。”

    怀中人睁眼,披了件白衫坐起,吹亮了床头柜子上的火折子,拔开煤油灯熏的发黑的玻璃罩子,照亮了床上一片春色。

    那人一头长发瞩目,白净俊俏,多了阴柔,和一眼深陷的诱惑。这是刚才敲门的温酒比不上的,若不开口,静静坐着,任谁都把他作个女人相待。

    “由着他闹去,若是全北平被我上过的男人都来我这儿候我,怕是要排到前门楼子去。”

    迟欲垂着眼睑,语气不温不火,把那人又重新聚在怀里,在他劲间吻下乱世的萎靡。

    迟欲在北平大小算是个人物,出了名儿的纨绔,专好男人。不过也没人敢挑他的毛病,谁让他有个九门提督的老子呢?直到清政下台,也没人找他们迟家的麻烦,连洋毛子也得叫他爹一声迟老爷子。

    不过好日子也快到头了。迟老爷子举家搬迁到南方,前脚走后脚就失陷,迟欲心下无所谓,只是当游玩,又四下找寻新男人,温酒就是这时让他寻见的。

    “见到他了?”

    一脸焦急的中年男人敲着桌子,桌子上除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子,还有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

    温酒摇了摇头,颓唐地低下脑袋,莫不是那层隔膜,他也豁出得这张脸去求他。可是想着他怀里温存的人不是自己,便牙根痒痒,面子就变得金贵的很。

    “这个月底必须把其他同志转移出去,迟欲在袁世凯底下做事,如果他肯帮忙这事就简单的多,你要不再去找找?”

    中年男人试探着问。

            他是北平第一批革命者,可现在袁世凯清除异己,已经有不少他们的同志被杀害。现在所有希望都寄在温酒身上,因为他们俩那层关系。

            “好。”

            温酒是杭州有名的伶人,会唱小调儿,身段也勾人的很,达官显贵什么的也都搭过。不过这都是表面关系,其实背地里为共产党做事,是苏杭两线的地下组织接头人。

            不过迟欲可不知道这个,只道他一个不知被多少人玩儿过的伶人,能有多大傲气。

            “迟爷赏——”

            他们头回见面是在戏园子里。吴侬软语把迟欲从头到脚酥了个极致,一眼把温酒印到脑子里。起头是捏着玩弄的念头想要了他,谁知温酒性子烈,他本就一脑子新思想,做这营生也是为掩人耳目,不想招什么别的祸患。

            一连三月,迟欲只要有温酒的场子,都会来捧场,温酒再铁石心肠也总得给个好脸。

            “谢迟爷。”

            温柔一笑,泄了满地春风。

            二人一来二去就这么滚到了床上。温酒大概是着了什么魔,把什么新思想都丢了脑后,有种爱情价更高的劲头。

            “你?是个雏儿?”

            “可不是怎么着,迟欲,我爱你。”

            迟欲可不管这句话里多少真情假意,死命的冲撞着,把他当个众多情人的一个,用完就丢。至少迟欲是这么想的。

            温酒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直到和他确认关系的第三天,他就看着迟欲又抱着他人寻欢作乐。

            手眼相抬之间满是风流。

            之后迟欲概不见他,直到袁世凯举兵进了京城,邀信请这位昔日的九门提督回京,迟欲也带着他新的相好回了北平。

            当然,也有温酒割舍不下的执念。

            温酒去了北平,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什么戏言里的生同寝死同穴,魔怔的就往这六个字上面想,竟直冲冲进了迟府,差点被看门的用长枪刺死。所幸迟欲来了,用眼冷冷地扫他,他见不得这种死活贴着他的,称他狗皮膏药。

            迟欲是个没心的人,这是迟欲的新欢对他说的。

            那人一头长发,眼熟的很,温酒的心思不在认人,满眼的敌意,认准了那人是拐走迟欲的坏人。此后那人说了什么,他都归为炫耀,忽略了那人眼中的情义。

            “临安温酒,前来面见迟爷。”

            温酒面不改色,穿的还是第一次见迟欲的青衫。他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见他,只求他放他们同志一马。他忍着耻辱甚至说出了那夜,只想让他当做过夜的报酬,谋个平安。

            “呵,阿酒,我还是看重了你,没想到你还是掩不了戏子的薄情。你可知我放了你们,我就是袁世凯的刀下鬼?”

            温酒跪在当堂,没了声响,只觉耳朵嗡嗡,眼花缭乱。

            “迟爷,共产党绑了……”

            门外下人来报,温酒听见前头的字,就晕了过去,最后一眼是迟欲慌张的模样。

            “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如此慌张?”

            共产党绑了那夜的长发男人,威胁迟欲开城门。迟欲还是最爱他自己,恍惚间下令,全部处死。

            “温酒,你看到了么,他只爱他自己。”长发男人最后死的时候叫的是温酒的名字,满腔的情义包括他的名字最终都没有让温酒知道。

            那天,五十四名共党全部牺牲,温酒下了牢狱。

            三日后,温酒判了死刑,头颅挂在城门,死不瞑目。

            “温酒,他只爱他自己。”

    文/不过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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