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如花美眷
“其实我一点都不怪白烛，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瞒了他。”林洵侧头望向窗外，玻璃窗子上，她的倒影有些朦胧，瘦弱得让人心疼。
沉默半晌，我抱紧了林洵，“别这样，这也不是你的错。”
“错与不错，都是我的命了。”林洵上扬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似乎在说，顾寂，你看我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讲讲你和朝颜吧。”
好，那就讲讲朝颜。
如果非要让我简短得形容朝颜呢，那便只有一句话，“终是姹紫嫣红看遍。”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朝颜的。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十六岁，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总是固执的认为，我喜欢朝颜。
但若要是说真正的感情，也许是那夜我们依偎在一起，仰望京城的漫天花火；也许是那夜他为我擦头发时，我看到他浴袍领间露出的精致而凌厉的锁骨；也许是机场送别，他抱着我，我闻到了他衣服上浅浅的古龙味儿；也许是他微微红着眼眶，和我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只是可惜，我没有等。
因为我知道，在我们以十字开头的年纪，这样的等待与承诺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朝颜时，他正被一群女孩子围着。一封封带着热情和爱慕的情书使他十分尴尬。我从他身旁经过时，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揽入了怀里。
他对那些女孩子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语气冷淡而疏离。之后，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别生气啦，好不好嘛？”语气腻得有些发麻。
待那些女孩走后，朝颜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挑了挑眉毛，说道，“朝颜学长果然是欠下了一身桃花债。”
他却只是笑了笑，“顾小姐，久仰大名。刚才多谢了。”
“你认识我？”我问到。
“在这个学校里不认识顾寂就如同不认识朝颜一般，让人不可思议。而且，大概也只有顾小姐您能让她们知难而退了，”他的身影逆着光，一时间，我竟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后来，我与朝颜越来越熟络，我们便顺理成章得做了情侣。并且是那种得到了双方父母亲友认可的情侣。大概是我与朝颜的父母都觉得我们家境相配，才貌相当吧。
不过，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呢，的确也有些顺水推舟的意味。
有一次我曾和朝颜结伴一同出席酒会。在此之前，朝颜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酒会这样的场合了。一是不喜欢逢场作戏，二是因为朝颜一向不理会父母的安排。
所以，当我挽着朝颜的手走进宴会厅时，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备受瞩目”这个词。
也许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太太们整日闲来无事的，八卦之心比其他女人更为甚之。于是，我与朝颜的情感问题自然而然得被搬上了女士们的茶话会，被人七嘴八舌得祝福与恭维。顺理成章地，我的父母与朝颜的父母口头上订下了这门婚事。
于是，似乎自此以后，我的身份便不仅仅只是顾家的大小姐。莫名其妙的，我还成了朝家钦定的少奶奶。
不过呢，我实在是不懂那些说我与朝颜郎才女貌的太太们。朝颜生来就是一张婊子脸，比小姑娘漂亮多了。
“顾寂，我爸妈让我娶你。”酒会结束后，朝颜拉着我在月下散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路灯下，他的眼眸带着几点星辉，“你知道的，我爸妈给我安排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会去做。但是，这次除外。”
“顾寂……”
“嗯？”
长久的沉默后，我听到朝颜轻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抬头望去，月色魅魅，如同一坛未启封的陈年佳酿。未尝，便已让人心醉。
现在想想，我与朝颜从相识到分离也不过就只是两年。我不是朝家的少奶奶，他也不是顾家的女婿。
想来，朝家与顾家曾经在酒会上的口头婚约也不会有人太当真，甚至是我们的父母。可能唯一当真的，只有我和朝颜。
呵，真是可笑。
记得我和朝颜刚刚分手的那几天总是情绪低落。
朝颜的父母也曾经来看过我几次。那个时候，朝颜的妈妈亲昵的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顾小姐你放心，我们家颜颜肯定会娶你的。”
多客气的一句顾小姐，谁又会称呼自己的儿媳妇为“某小姐”呢？
其实当时我很想和她说，“如果你再干涉你儿子，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果然是这样，从我们分手那年到现在已经六年了，朝颜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那，如果朝颜真的不回来了，你会放弃一切去加拿大找他吗？”林洵问我。
“其实你知道答案，我肯定不会的。”我打开手机，桌面壁纸是我与朝颜的合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看着朝颜年轻而俊秀的面容，说道，“我不可能放下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能确定，现在的朝颜可还配得上我。所以，我这也是命了。”
人生就是这样，多可笑啊。
我总是固执的告诉自己，我有多么多么喜欢朝颜。但又无比清晰的明白，如果有一天，朝颜不在是朝家的继承人，我同样也会固执得让自己放弃他。
我们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怪圈之中，被无数人束之高阁或是捧入了象牙塔中的爱情也无非就是黄粱惊醒，南柯旧梦。
朝颜，你还好吗？我十分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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