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盈水涧
初夏的傍晚,带着点闷热,最高气温有三十四度,今儿个白天所见的太阳,铺洒大地的光芒,看起来却是有些苍白的,就如一张贫血的脸,柔弱中无力的样子。空气里也裹挟着潮润,自己手心里的汗,一天下来,不见汗水的形影,却也感觉着没有干过,实实在在是夏天该有的样子了,大概盛夏也已经离得不远了,即将来滚烫人间了吧。
追着宫崎骏夏天的人间理想,勺挖了半个冰镇过的西瓜,又贪了根味极似儿时记忆味道的盐水冰棍的老冰棍,欲降降心中的燥火,反倒感觉越是让寒火在心里头跳蹿得更猛烈些了。晚餐一个人两个凉菜,就着白米饭,差点儿没忍住,往饭碗里的米饭,加入白开水,想起了白水泡饭,一到夏天暑热时,就想要连水带菜饭,稀里哗啦着一口并送进胃囊。
小时候见大人们有过这样的吃米饭的方式。有些是因为农耕事繁忙,来不及烧饭炒菜,将前一餐剩下的冷米饭,就着热白开水和剩菜,匆匆忙忙的扒拉几口,填饱肚腹。也有些是真喜欢这么吃吧!
久远的记忆在眼前清晰。爷爷拧开高压锅盖,往青花瓷色的饭碗中,盛了小半碗白花花的米饭,揭开玻璃内胆保温瓶的活木塞,热气腾腾的白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柔的曲线,流落入碗中,浸泡填充入米饭粒之间的所有空隙,开水刚没过米饭在碗中堆筑的峰尖,活木塞又被爷爷的只手,熟稔地塞回了保温瓶。
爷爷从容着身影,揭开了棕黄泡菜坛的坛盖,一根根军绿色、红色的泡辣椒,一块块泡萝卜在空中起落,散发出陈年老坛酸水发酵熟透的令人垂涎的酸香。泡菜上了菜桌,摆在爷爷面前,那一桌的菜肴丰盛,好似在爷爷深邃的双眸中,瞬间都失了色。爷爷手中架起的筷子,把白花花的米饭团打散在清水中。一口泡菜就着一口白水泡饭,爷爷细细咀嚼着一口口的满足。从没有听爷爷说起过,为何他更青睐于这一口,心想,也许这是一种,久远的生活,所沉淀下来的滋味吧。
宝玉觉得“茶泡饭”更胜往常之味,也曾多次就着咸菜吃茶泡饭。也听先生谈及过,曾在海外研修生活时,吃过的日式茶泡饭,不知两者是否属于同一种吃食,在起源上,也不知是否有何历史渊源。用热茶泡饭,多了茶的清香,比白水泡饭,会否又多了那一点修远的味道呢?不免在心里暗许自己,定要尝试一番这滋味。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好这口,即便想要去尝试,也应是需要抱持慎重心理的,毕竟如此的食法,还要关注一下,个人的肠胃们答不答应。自己也是碍于肠胃的情面,便也是常有所收敛的。自己个性里的那点小任性,再怎么闹腾,在其它的季节里,也总还是能守住这健康生活的基底防线。仅有在酷暑难耐时,偶有这么个吃法,却也不让自己过份的贪嘴。
因着自己的肠胃不算太好,往年偶有偷偷吃过白水泡饭,来自先生的那份关怀,常是不允许自己这般任性的。馋虫蚀心的时候,即便是神龙马壮的先生,举上双手高抬双脚,任凭先生也拦不住自己的这口贪。
看着米饭一粒粒的浸泡在水中分明,一股股清甜的米饭香气扑入鼻息,光是如此,暑热时期的恹恹没胃口,食欲就立马被勾起。要说吃白水泡饭的时候,也总觉得泡菜是必不可少的,亦感觉白水泡饭和泡菜是天作之合。每年自己都会学着母亲的样子,酱泡些五彩斑斓的广西七彩椒,和一些刚出土不久,透着鲜的大蒜。或是往从母亲那里匪来的陈年酸菜坛子里泡辣椒、仔姜……在吃白水泡饭的时候,这些泡菜便成了最佳的搭档。尤有樱花粉的酸萝卜,在刀锋下,被片成薄薄的小块,被淌在白水泡饭中,好似粉红的桃花瓣,飘落流水之意。在雪白樱粉色彩的搭配下,出落得一碗的诗意,惊艳着平素饭桌的一寸时光。
炒菜搭配白水泡饭的口感,也一样的令人垂涎三尺。犹有把家常小炒,雪里红肉沫,一勺一勺的舀到白水泡饭里,碧绿的雪里红,米黄的肉沫,泛着金黄菜油星子的清水,混合米饭的粒粒雪白,亦煞是好看,而吃到嘴里令人回望的那滋味,有种惊喜般的不可言喻。
每每夏日里,“干饭”自己顶多能吃上一碗,而白水泡饭,却感觉能吃上好几碗。一口浸泡出米饭的清甜的泡饭,咀嚼一口嘎嘣脆的泡菜,生活的滋味,感觉就能这样被白水泡出来,在时光里细嚼出来。一碗白水泡饭,一碗简单素时光,亦解酒池肉林里的时光里的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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