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1889年-1966年),原名安娜·戈连科,出生于沙俄统治下的乌克兰敖德萨,贵族家庭。在基辅和彼得堡成长、学习、生活。被称为“诗歌的月亮”。
青年阿赫玛托娃
因父母反对她写诗,她以鞑靼血统的曾祖母姓——阿赫玛托娃的姓为笔名,年轻时出版诗集《黄昏》《念珠》,一举成名。她的诗,优美、清晰、简练,是古典风格与歌现代风格的完美统一。
她无比热爱祖国,把自己的命运和人民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既写下女性视角下的许多抒情诗,又有诸多鼓舞战斗士气的诗篇,“如闪电般传遍卫国战争无边无际的前线”。
阿赫玛托娃生活在沙俄时代和苏联时代,一生坎坷,但从没停止诗歌创作。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只能把诗写出来后让朋友们和自己背下来,然后把稿子烧掉。
她是乌克兰版的李清照,后者的诗词,既有“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的婉约,更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沉郁雄浑。
以下是阿赫玛托娃的部分诗篇——
誓言
今天与爱人永诀的女人,
愿她把悲痛熔铸成为力量。
我们向孩子起誓,向坟墓起誓:
谁也休想使我们屈膝投降。
莫斯科河畔
新月如弓。莫斯科河畔。夜晚。
复活节前的一周像宗教游行般缓缓前行。
我做着一个噩梦。难道真的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可以帮助我?
在克里姆林宫不能生活——普列奥博拉任涅茨是对的。
在这里古老的兽行的病菌仍在蠕动:
鲍里斯剧烈的恐惧,所有伊万诺夫的愤恨,
以及自封为王者的傲慢替代了人民的权力。
中年阿赫玛托娃
安魂曲
不,我不躲在异国的天空下,
也不求他人翅膀的保护——
那时我和我的人民共命运,
和我的不幸的人民在一处。
我知悉一张张脸怎样凋谢
眼睑下流露畏怯的目光,
苦难怎样将粗砺的楔形文字,
一页页刻上面颊,
一绺绺乌黑浅灰的卷发,
刹时间怎样变成一片银白,
微笑怎样从谦和的嘴唇枯萎,
恐惧在干涩的轻笑里颤栗。
我不仅是为我一个人祈祷,
而是为了所有与我站在一起的人们,
无论酷烈寒冬,还是七月热浪,
我扑倒在瞎了眼的红墙下。
悼亡友
胜利日这一天,柔雾弥漫,
朝霞如同反照一片殷红,
迟到的春天像一位寡妇,
在无名战士的墓前忙碌。
她双膝下跪,不急于站起,
吹一吹花蕾,拂弄一下青草,
把肩上的蝴蝶轻轻放茸绒毛。
我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地平线
我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地平线,
暴风雪在那里跳着恰尔达什舞… …
在我们之间,我的朋友啊,横亘着三条战线:
我们的,敌人的,又是我们的。
我害怕这样的别离
甚于死亡、耻辱和监狱。
我祈祷,但愿我们一起获得
死亡的痛苦。
你怎么还能把涅瓦河眺望
你怎么还能把涅瓦河眺望,
你怎么还敢登上那些桥梁?
自从我在梦中和你相逢,
人们都说我变得忧伤。
黑天使的翅膀真是锋利,
我的末日很快就要临降,
一堆堆红艳的篝火,
玫瑰似的在雪中开放。
阿赫玛托娃与丈夫、儿子
风啊,埋吧
风啊,埋吧,快快把我埋葬!
我的亲人没有来,
我头顶上只有迷途的夜暗
和静静的大地的呼吸。
曾经,我和你一样自由,
可是,我过于渴望生活。
风啊,你看,我的尸体冰凉,
也没有人把我收殓。
请你用夜暗的惟幕
盖住这沉重的伤痕!
吩咐那蔚蓝色的云雾,
为我把圣歌唱颂!
为了使孤苦伶仃的我
轻松地进入最后的梦乡,
请你吹响高高的蒲苇,
把春天,我的春天颂扬。
晚年阿赫玛托娃
致敬一首
《夜读阿赫玛托娃》
诗 | 琉璃姬(中国)
再没有那么沉默的横亘
吸引我去翻开旧时代的纸质
在台灯的微弱下,从印刷体扣出
压扁的谈话,即便在黑铁的时代
也可以在室内歌颂自由,爱情,建筑
面包与祖国,诗歌不是我一个人的
光明,阿赫玛托娃不是1964年的月亮
你将照亮地下室的情侣,液体或者玻璃制品
“而你听到我的语句,黑夜变得比白昼明丽”
我也可以长时间沉默,使词语集中抵达太空
——可我转身,或可拥有月球的背脊
2020.1.20
诗人琉璃姬:写作也是将头摁进黑夜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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