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是什么？
冰锥 打蛋器 还有锤子……
厨房里找到的
嗯，可以做前脑叶白质切除：
搅拌脑浆 永享安康
……
什么，你说什么？
哦 ，天哪 ，你要干什么
你这荒诞的医学史！
你说你要在抑郁疯狂者
或癫痫的头上开个洞
好让里面的体液和气体
散出去 蒸发掉
就像是放出气球里面的气体
让引发疾病的魔鬼
顺着你开的安全出口
仓皇而逃
什么？ 你说文艺复兴时期
出现了一个理论：
说大脑中有一块石头
是疯狂 智力不足
和痴呆的所在
必须将这块石头移除
才可能阻止其他的思维被染
并有名为“切掉石头”
又名“取出疯狂之石”的画作传世
天哪 难道人们常说的
冥顽不灵的花岗岩脑袋
是源自于你 又或者
是你化用于此
于是你说生活也会模仿艺术
就堂而皇之地实施你的创新
你不仅开脑洞放气
你还切入大脑硬脊膜
将一部分大脑皮层舀出来
一大勺 几勺
是的 几勺的大脑被移除了
——就是画中所说的疯狂的石头
使人不安分的因素
有些病人也因此变得安静了
不再有幻觉 但最后多半都死了
还有更厉害的 你说
有人在移出脑白质之前
用“打蛋器” 在人们
软乎乎的大脑中搅拌一下
就是用一个很漂亮的金属杆子
推入大脑 弹出一个钢丝圈
然后转上一圈……
不过 它打不出均匀的馅料
它更像一个挖球器
来挖过度成熟的蜜瓜
就像是“从冰箱里取出来
放了一阵的黄油”
……
“好啦，够了，我们已经成功毁了馅料、蜜瓜和黄油”
你成功了
那个医生莫尼兹医生也由此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
而获得诺贝尔奖
尽管你也说那是个错误的奖
由此：名誉 金钱 地位
你们都有了
而贪婪的投机者
更是继承了你们的衣钵
发扬光大
沃尔特·弗里曼及其搭档二人组
只用了六次手术
就进行积极的宣传推广
向《华盛顿邮报》和《时代》杂志上纷纷发表文章报道
还给全美国的精神治疗机构
发出了几千封信和文章
抓住每一个机会宣传手术
尽管他们的第5个病人
遭遇了极其可怕的挫折
没有显示出任何改善
却出现了癫痫和失禁
但这些并没有人理会
钱包满满充满渴望的医生们
成群结队地去参加会议
一时间随时随地挖脑颅
遍及全美国 虽然有人强烈反对
在美国医学协会的会议上
那些善良医生们的恶言相向
也浇不灭他们狂热的激情
各处的弗里曼们
都加入到了你的行列
也很快成了名人
……
可“他们”呢 那些病人
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
怎么样了？
哦，我知道了
那个罗斯玛丽·肯尼迪
——约翰·肯尼迪的
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漂亮
最不为人知的一个
我知道了 她有精神疾患
她有幸在二十出头的时候
与你相遇 从此
手术之后 她不能站立
不能说话 被永远地
送入了疗养院
从公众视野彻底消失
她那曾令英国媒体疯狂的美貌
她那迷人的微笑 耀眼的光芒
如同 昙花一现
永远定格在黑白照片之中了
我知道了 很多病人
在手术后变得毫无自理能力
或是死于大出血
随时随地挖脑颅 甚至
脑部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孩子
也有被施行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
其中最小的一个年仅4岁
随时随地挖脑颅
一个精神健全的12岁少年
霍华德·杜利
因为继母不喜欢他
也被你做了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
尽管6个精神科医生都认为
霍华德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有4个人跟她说
她才是需要做手术的人
然而 她最终还是
说服了弗里曼来做手术
你还能说邪恶的继母
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面吗？
一个医生哀叹说：“看到这些手术产生的大量行尸走肉，我深感不安。我猜，已经传遍全球各地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术，所造成的精神疾患比其治愈的要多得多。”
天哪 太恐怖了
够了 不要再说了
你这荒诞的医学史
……
你终于 不再说了
不然 我不会在今天才知道你
我早该知道你了
你不再说了
不再说你的精神外科
你的冰锥 你的打蛋器
那些害死人的工具
弗里曼施行的
前脑叶白质切除术
也终止于1967年
他的最后一次手术因脑出血
害死了一个女人
你不再说了
还因为你找到了替代品
可服用的替代品——氯丙嗪
据说 这是抗精神病史上
最伟大的医学发现
也许 人们真的需要氯丙嗪
一度 它是医生手里的宝
管他是不是真的精神病
只要疑似 它就会派上用场
于是 我亲眼看见你
把它收归麾下
你这荒诞的医学史
我看见它 让一个个
年轻的 鲜活的生命
都打上氯丙嗪的烙印
在脸上 在身体上
在言谈举止上
让人在千万人中一眼
就知道它的所在你的所在
我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女孩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在隔壁的楼房上
吃了你的氯丙嗪
没多久 就跳楼了
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在斜对面的楼房上
服药后跳楼摔断了腿
最后 死于服药过量
他们死了 那些
送进医院的年轻人
她们 还在吃药
已经几十年了
那些我认识的曾经
美貌无比的女子
脸上黑魆魆的
身体虚胖而臃肿
还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啊，你这荒诞的医学史
你害死了多少人啊！
人们早已看清你的面目
你还有什么办法 更巧妙的办法
夺回你失去的天堂
重整旗鼓混迹于主流
继续杀人 于无形于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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