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北京晨报》《法制晚报》宣布停刊,没能看到新年的曙光。
2018年,47家报纸宣布停刊。
2017年,29家报纸停刊。
这还只是“不完全统计”。
敢写敢批的《华商晨报》停刊时,社长刘庆写道:
我想有一天我会写一篇文章,叙述一下这张报纸消失的全过程,讲述一下遇到的暖心的人和事,讲述一下那些期待的眼神和目光,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透过一个传统媒体人的视角,我们看到,纸媒的时代正在落幕。
华商晨报的最后一晚 图 | 报业转型身为95后,虽说是互联网原住民,不如父辈那般和报纸杂志亲近,但回顾成长轨迹,还是会发现——
被唱衰的纸媒总是会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小时候在奶奶家吃饭,习惯在桌上铺几张《南宁早报》,吐骨头和看报两不误。
如今报纸还在,不过只剩下吐骨头的功能了, 手机成了最佳吃饭伴侣。
初中时,班主任每周都会拿一份《南方周末》,声情并茂地给我们朗读新闻。
从此《南方周末》成了我提升作文文采的利器,甚至连软广都一字不落地品读。
现在呢,提及《南方周末》,只记得那篇轰动的《刺死辱母者》。
高中的时候,我是校文学社社长,带领社员重办停了一年多的校刊,约稿、写前言、排版、联系印刷厂,再到每个班挨个推广,不亦乐乎。
这份办媒体的热情也延续到了大学,当了两年校媒主编,只不过主战场变成了微信公众号。
大一的时候,在报刊亭买过一份《周末画报》,还没看几页就扔在书架上落灰了。
之后每次经过那个报刊亭,发现亭前驻足的学生大多是在买雪糕。
考研的时候,为了练习消息写作,每天都会在图书馆看《人民日报》《新京报》。
不过读报地点是书架间的犄角旮旯地,因为不想在周围一圈电脑手机Ipad中显得格格不入。
2018年部分停刊的报纸纸媒衰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只不过在如今资本寒冬、互联网裁员的萧条时期再次被放大了而已。
2016年,《京华时报》停刊时,我和一位师姐合作写了篇文章,内容是缅怀纸媒时代和探讨纸媒未来。
结果被文中援引的某知名大报以“恶意造谣,引发恐慌”为由告上了法庭。
很无语,也很无辜,明明只字未提也从未想过该报会倒闭,却招致诉讼之祸。
现在想来,那个时期应该才是纸媒最恐慌的时候吧?
微博、微信开启移动互联时代,公众号让爱说话、爱写作的人赚到了人生中的巨金,大批传统媒体人辞职转行新媒体。
每天都有人唱衰纸媒,“2044年,报纸将消亡”的论断被各种自媒体频繁使用。
可是,两年过去了,这些纸媒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那个告我们的大报凭借扎实的采编功力,频出爆款,还上线了全新的客户端。
十九大报告说,新闻舆论工作要尊重新闻传播规律,创新方法手段,切实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
政治功能的赋权决定了这些传统大报不可能会倒下。
与其说纸媒消亡已成定势,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个伪命题。
第一,报纸这种介质可能会消亡,但是报纸的本质会永存。
从古至今,人类传播经历了口语、文字、印刷、电子、互联网时代,这种迭代并非线性,而是叠加并存。
某一种传播介质可能不再主导,但它会以某种方式在后来的时代再现。
以口语为例,倒也没见有了文字,我们就闭口不说话了;有了微信,动辄五六十秒的语音照样霸屏。
稍微了解一下中国近代报纸发展史,就会发现,历史是惊人的相似。
一百多年前《新民丛报》和《民报》论战,和今天自媒体关于女权、小鲜肉的争论何本质不同?
“诚言”事件中各报刊对《申报》《新闻报》的抵制,放在今天就是对二更、对咪蒙的批斗。
陈独秀、李大钊、鲁迅、胡适等以笔为枪的新思想宣传者,不就是现在笔辍不耕的自媒体大V?
毛泽东于1919年创办的《湘江评论》,实际上起着指导湖南革命的作用第二,越是寒冬,越孕育着伟大的企业。
这是去年12月在清科举办的股权投资年度论坛上,投资大佬们达成的共识。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BATD诞生。2001年互联网泡沫,网易推出了《大话西游》。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小米、美团诞生。
不妨以此推测纸媒行业。
且看下图,活不下去的基本是都市报、地铁报以及省级报纸的二级、三级报。
这些报纸其实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过是想在红利时期分一份羹,结果导致恶性竞争、资源浪费。
这和八十年代的四级办广播电视政策如出一辙,现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和中国国际电台三台合并了,“一城一报”也将是趋势。
图 | 报业转型危机会倒逼纸媒转型与重塑,去更多地考虑用户、考虑自身的定位,去整合力量、变革商业模式,决定是继续走精英路线,还是拥抱普罗大众。
《羊城晚报》的新slogan是“把精品、本土、专业还给报纸;把快速、广泛、巨量留给网媒”,这是在努力厘清纸媒与互联网之间的关系。
《东方早报》在搭建全新的互联网平台“澎湃新闻”后关停了,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重生。
大浪淘沙之后,剩下的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今日头条携着抖音、西瓜视频强势占领社交生活,改版成信息流的微信公号正在迎来第二春,人工智能正在剥夺人类记者写稿的权利。
危机之下, 纸媒该何去何从?
最近看到公众号“全中看传媒”在谈传统媒体转型,颇有启发,在此借用其中一些观点进行探讨:
1.互联网不只是一种工具和介质,它是一种底层架构和操作系统。
数字化转型不等于把内容从传统媒体简单搬运到移动端网页端上,它需要从观念、人才、机制体制、流程再造、用户沉淀、产品创新等方面进行“大换血”。
一句话:要重构基于互联网的传播能力,而不是基于传统媒体的传播能力。
2.“内容为王”应当转变为“信息服务为王”“用户体验为王”。
互联网时代,信息爆炸和注意力稀缺的矛盾愈加凸显,谁能提供贴合需求的个性化信息与服务,谁能降低用户信息消费成本,谁就能存活下来。
知识付费的火爆再次强调了信息获取的“实用性”,这也是一种“小趋势”。
3.资源整合不是“拉郎配”,中央厨房不是“节庆厨房”。
媒介融合不是1+1=2的物理反应,其核心是市场融合、用户融合。
顶层设计要落地,配套措施要落实。
不要狮子大开口总想着搞大传播量的现象级产品,从底层做用户沉淀平台才是关键。
搞不清楚这一点,开发再多的App、和再多的互联网巨头合作都挽救不了衰败的命运。
《纽约时报》开启“付费墙”模式昨晚和室友闲聊,室友说一年前买的Kindle已经闲置了,问原因,她说:
“还是喜欢纸质的感觉。”
不知这是否可以成为支撑纸媒活下去的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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