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近几日来，对江西豫章书院的舆论批判日渐高涨，势头不下，这一俨然已被划入杨永信行列的、成立不过四年的民办非学历教育机构，从被市局重视、被央视高捧的云端瞬时跌入了人人得以吐下一口痰的谷底，身败名裂速度之快，令人“畅快”至极。

目前该机构已申请停办（新京报消息）

不论豫章书院究竟有无被前学生和调查者们所控诉的种种虐待手段，中国的此类专为问题少年而办的“学校”自杨永信始便已遗臭万年，他们的申辩注定徒劳无功。然而，其中最令人费解的是，既然如豫章书院者是网络中人人喊打又任谁都恨不得踩上一脚的臭虫，可现实之中他们为何却果真如臭虫一般生生不息？恐怕，这一问题不在多数义愤者们所愿思考的内容之中。

要解决这一疑惑，须得先理清一个关于“线”问题，也即是在“问题”少年和非学历教育机构之间，确乎存在着一条如何也斩不断的看不见的“线”。只要这条“线”一直存在，那么“问题”少年被虐待、非学历教育机构黑心非人化管理等现象永远不可能清除。因此，一旦弄清这根“线”从何而来，又由谁在首端牵着，一切自然便可迎刃而解。

对于《新京报》的采访中，那个愿意对着镜头站出来控诉的少女，我们在钦佩、称赞她的勇敢和正直之余，是否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此灵动美丽的女孩，缘何当初竟被母亲残忍地送到非学历教育机构里去？她的母亲真的是因为受了豫章书院骗人的广告和虚假的名头才做下一时糊涂的决定吗？这样的问题，《新京报》没有细问，女孩当然也不会详答。

想起我在小学的时候，班里一直有个“恶霸”式的学生存在，班里近半数学生都被他欺负过，到了约四年级、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已经“敢于”公然和老师拍桌子叫板了。等我到了初中，二十几个班级上千名的学生中的“大哥”更是不在少数，初二时年级主任在一次出差时，竟然惊闻其做班主任的班级里有一名学生怀孕了！好在之后证实为假，是学生的谣传。

这些切实存在的青少年问题也并不是孤立的个案，近年来频频发生的校园欺凌事件一次次刺痛公众的神经，在那档名声并不太好的叫《变形计》的节目中，那些站在镜头前的城市主人公的种种劣行，总让人惊异而又无奈。

也就是说，如果进入豫章书院的学生，没有到像执行山长吴军豹所说“愿意管学生的老师都要气跑了”的地步，没有到“正常”学校不愿接收的程度，家长岂会冒险它途，找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军事化管理学校”？

来源：知乎作者“温柔”

说到这里，似乎一切的罪过都要甩给那些“问题”少年了，难道他们竟然就是那根害得自己饱受折磨的“线”的牵头者？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前面对于他们劣迹的诘责也自然不能作为他们可以被非法虐待的原因。

我想指出的原罪实则在于家庭教育，造成这些所谓“问题”少年的父母，他们才是这场滑稽可悲的“罪恶交易”的幕后第一推手。正如当今社会中对“熊孩子”深深的怨念事实指向的是“熊父母”一样，家庭教育的问题是这个社会存在的一个怎么也不该回避的根本性问题。然而，无论如何重申这一问题的重要性，深入父母们骨髓的“家事”观念以及父母应当掌控儿女人生的固有行为模式，终于造成一系列恶性结果的爆发。性质轻一点的，“问题”少年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自我便矫正了；而那些性质恶劣到无法自净的，最终就形成了呈现在公众眼前的如豫章书院事件一样的后果。

然而这一切，只要当事父母最初不那么任性一点，不那么纵容孩子一点，总不至于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可惜多数父母在明知自己的家庭教育失败后，依然我行我素，以为自己没有办法了，便将孩子移送了之，寄希望于他人身上了。父母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所以，他人也就秉着“一切都是为了别人的孩子”的思想，电击、“龙鞭”、小黑屋又何足为奇了呢？

可以想见，在今天豫章书院事件爆发的同时，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有多少个家庭在重复上演着这种“自我挖坑”式的悲剧，又还有多少可爱又可恨的父母们在“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执念中不撞南墙不回头，埋了自己，更埋了孩子……

2017.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