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车

我一向喜欢深夜的公交车，但由于工作生活多与太阳同作息，也就少有机会去体验。

至于这喜欢的理由，更加无从说起。一定要说，似乎午夜过后，有一种清平气象：城市睡着了，红尘不再嚣嚣。夜班车在这个时刻穿行于清冷的街道，又象是这个睡梦中城市的魂灵。

在上海，在武汉，夜班车还乘载着我的青春岁月。季候仿佛总是夏末秋初，夜里有露水，有桂花的香气，车从肇家浜路驶来，从长江大桥驶来，在宽宽窄窄的巷子里疾驰，车窗里能看到我，以及我想要的一切。

在北京，我今晚坐了两趟夜班车。夜10内驶来时，我立刻想到龙猫里的猫巴士。它只有日公交的一半长，也似乎更窄些，显得胖胖的。车上很暖和，座椅不多，还备了两三床被褥，两只暖水瓶。乘客寥寥，多是刚下晚班的打工族。司机和车保安都颇有人情味，关心地问我到哪一站，提醒民工们还未到站。

我在东四十二条下车，走到宽街路口东，等夜34路。维护路障的工人在马路中间走来走去，街灯分外闪亮，照得路面泛起微光。夜34路上几乎全是DD代驾司机，沿途各站也不断有他们的同伴加入。他们聊着各自代驾经历的趣事，对我这个异类也充满好奇。

车行至工体，各色私家车占满了整条街，车尾灯闪作一片，代驾司机们忽然静默下来。我下了车，闪过街边的红男绿女，快步走过马路。冬天的记忆渐渐远了，春寒的料峭才更加刺骨。

夜34路也继续前行，下一站是三里屯。

我路过一个挑灯夜战的工地，我的下一站，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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