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忠实,大多数人会想起狗这种动物,但我想说,牛的忠实从来都不输于狗,甚至超出它许多倍。
大凡四十岁左右的农村娃子,都应该有放牛或与牛相处过的经历。恰巧我在这个年龄段,恰巧也是农村娃子,所以,谈谈与牛的关系,不仅不陌生,反而更觉得亲切了起来。
上中学之前,我们家是有牛的。那时,牛是农村生活中的重要生产资料,在父辈的思想中,“耕牛农家宝,定要照顾好”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而照顾这个“老伙伴”的重任,首当其冲地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当然,我也喜爱与老牛相处,我想,只有把牛真正当作伙伴时,才会喜欢它们。
我家的耕牛是一头水牛,当时的年纪比我大。自“大包干”结束后,由“生产大呼隆,分配大锅饭”的生产方式,转为“土地承包责任制”后,生长队分配生产工具,老牛便到我们家。
自入家门后,父母一直把它当作家里的一员看待,两年后有了我,它的地位就退而其次了,再后来,又了弟弟妹妹后,它的地位又不稳固了,不停地向后退了。老牛对自己地位的下降从无怨言,仍默默地为家里做贡献,养活着一家老老小小六五六张嘴巴。
父辈们懂得“点灯省油,耕田人爱牛”的传统美德,平常,除了耕田时父亲会向它偶尔扬扬鞭子,但也舍不得打它。老牛也通人性,也有臧克家诗中“不待扬鞭自奋蹄”的自觉性!所以,我们都是喜欢它。
放牛,于我而言是一件开心的事,既能逃避父母催做作业的喊声,又能够正大光明地在外面玩耍,所以很喜欢放牛了。
放牛那时,没学过袁大诗人的《所见》,故对“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诗文不甚了解。但在野外林荫道上,我骑在牛背上缓缓而来,想着莫名开心事儿,一路行一路唱,经过长发飘飘的柳林时,我也会脊背挺直,两眼凝望着底垂的树梢,听“知了,知了,知了……”在树上鸣叫,也曾有将蝉儿捉到的打算!这样的经历是我所享受过的,现在,对照袁枚的《所见》,那自得其乐的牧童不就是我吗?只是,笛子吹得羞于上台面罢了!这样的快乐却是我家的老伙伴带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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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伙伴”浑身毛发都是黑色的,稀稀疏疏的,尤其是脊背上毛发特车少,也许是我们长期骑的缘故吧!我第一次放它时,它大约有十岁,按人的寿命来推算它,相当于我们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正是壮年之时,父亲说它“耕田又犁地,浑身是力气”,可见老牛的壮实和父亲对它的依赖和器重!
老牛虽有壮年之年龄,却没有壮年之脾气,无论什么时候看它,都是温嘟嘟的样子,像极了和蔼可亲的老人,迈起步来也是四平八稳的。
我最喜欢在它背上玩耍,调皮如我,有时头顶一片荷叶骑在它背上,有时手执一条绿柳站在它背上,有时还会四脚朝天地用草帽盖住脸躺在它背上,从不担心从它身上摔下来。
三年级上半学期,“老伙计”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小家伙刚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时,浑身湿湿的,和它母亲一样,毛发乌亮,开始,还躺在地上,在它妈妈的舔笃之下,不一会儿眼睛便睁开了,那睁开的圆眼睛,就像两盏清灯,是那么的清澈和干净,它慢慢地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踉踉跄跄地走着,向它母亲靠近,用那还没有发出一声的嘴巴,去吻它疲惫的母亲,“老伙计”炯炯有神的眼睛放着慈祥的目光,疲惫地甩着尾巴,主动地分开两腿,把乳头慢慢地向它的嘴巴靠近,小牛犊不停地用嘴巴吻着,笨拙的找着,不一会儿就含到了母亲的乳房,这就是天性使然。我们人类何尝不也是这样呢?
自从有了小牛犊,我们全家都把它当作宝,精心的照顾它、爱护它。半个月后,它便可以活蹦乱跳了,它那鞭子似的小牛尾,有力地、悠闲地甩着,不停地在母亲身旁跳着,蹦着,撒着欢儿,“老伙计”的脾气更加温和了,经常看到它静静地盯着小牛,出神的眼眼里全是温暖,那温暖像阳光一样,却比阳光柔和,比阳光温润,比阳光慈爱。
看它们母子相处,小牛总是调皮捣蛋,有时围在母亲身边转个不停,上窜下跳,有时却跑的老远,找不到影儿,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每当小牛跑到远处时,老牛总是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发出“哞,哞,哞”的声音,呼唤着小牛的归来,听到母亲的呼喊,小牛四蹄如装上“风火轮”一般,撒着欢儿跑到老牛的肚下,用头蹭个不停,看着这对母子温馨的场面,倒让我羡慕了。
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不也像小牛一样围绕父母转吗?
父母为了扶养我们,他们也总是辛苦地围绕着我们转,为我们学习,为我们冷暖,为我们做人,无私无畏地哺乳我们成长,那眼神何曾不比老牛温柔,不比老牛慈爱呢?当我们远行时,他们不也是翘首以盼地希望我们早日回来吗?
老牛有这样的天性,我们的父母也有这样天性,因为,在这天性之中,孕育的是世上最伟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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