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练儿
01
《我不是药神》已经热映了一段时间，相关的文章已经铺天盖地，今天想换另一个角度来聊聊这部电影。
当吕受益的妻子跪在程勇面前，哭着求他救救自己的丈夫，而程勇为了自己的生意，最后还是选择开车离去。在镜头给到反光镜里吕受益的妻子跪在地上绝望痛哭时，此时的程勇，像个冷漠无情又只为钱财的自私鬼。
吃火锅那晚，当程勇和大伙说，决定收手不做时，黄毛敬完一杯酒，把酒杯用力砸向桌子，手上占满了血。
黄毛头也不回地走了，牧师和思慧也相继起身离开。
唯独吕受益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喊着勇哥，勇哥。程勇转头对着吕受益，喊了一声“滚”。当时在电影院看到此刻的观众们，可能大多数都会想，为了钱和自保，原来程勇并不在乎大家的命。
此时的程勇，被塑造的就像集贪婪，自私，胆小，无情于一体的冷血动物。
于是，电影后半段，遂了大家的愿。程勇因好友的病痛和离世，因内心的不安和自责，开始重新卖药。
500的印度仿制药，他只卖500。哪怕后来印度供药方因正版药公司的介入，被禁止生产，他还是从印度零售店继续买药。零售2000买入，500卖出，他自己倒贴1500。
此时的程勇，仿佛真的变成了药神，变成了英雄，变成了万千白血病患者的救世主。
可最后，他还是被抓了。
在警车上，患者们纷纷摘下口罩，为警车上的程勇送行。此时的观众和程勇的内心感受相似，就是受到了极大的宽慰和温暖。
可电影并没有用这个温暖的画面，作为结束。
02
程勇被判了刑。当他出狱的时候，来接他的，只有警官曹斌一人。当年被救的病患没来，牧师没来，就连知道程勇用自己的钱倒贴1500卖药的思慧，也没来。
曹斌在车上和程勇说，假药那玩意儿，别再碰了。现在正版药已经纳入医保了，国家报一大半。
看到这里，我突然不太舒服。
现在终于不用药贩子铤而走险，顶着牢狱之灾去走私印度仿制药了。那当年所谓的“药神”，也会被大家慢慢遗忘。
可仔细想，程勇到底是“药神”，还是在紧要关头被大家牢拽住的一根救命绳索？
这对一个作为普通人的程勇来说，会不会有点不公平？
交不起店租，老爹病危，急需一大笔钱动手术。太穷而争取不到儿子的抚养权，无奈又争不过前妻和她的律师，程勇急上头了，差点同前妻和她的律师打起来，最后被带回警察局，险些被警官曹斌暴揍一顿。
被曹斌吓到的程勇，站在警察局的角落，头发散乱，衣冠不整，佝偻着腰，畏首畏尾。
程勇他自己都活成一摊烂泥了，大家却希望他将自己变成菩萨，渡别人过河。泥菩萨，咋渡人？
也许大家会觉得，相比于程勇，白血病患者情况更危及一些，程勇既然一开始就为了钱，那他理当一直走私仿制药，救助大家。
那这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过问过程勇老爹的情况好些了吗，也没有人关心他是否能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更没有人在乎他能不能吃得起饭，店租能不能交。
大家只关心，还有药吗？现在卖多少钱？什么时候再去印度一趟？
03
前面一直在围绕着程勇的角度来说，但我并不是想帮他说话，而是想给大家一根引子。
大家不觉得电影中的程勇，和现实生活中的我们自己，很像吗？
“你不能只为钱。”
“大家在等你的药救命。”
“你这个药赚我们太多了吧，我们没那么多钱。”
电影场景中的台词语境，放到现实生活中，其实就变成了：
“做事你怎么只想着自己啊。”
“如果你做不到，大家会相当失望。”
“你做的还不够好，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并不想针对谁，或者帮谁说话，我只是想客观地陈述一个现象，供大家思考——当外界压力和舆论足够强大的时候，对不起，你不能做自己了。哪怕你有苦衷，哪怕你是对的。
在这样的社会压力和舆论下，程勇在病患面前，不敢提自己的老爹病重，不敢说争取不到儿子的抚养权，更不敢吱声店租交不起的事情。
为什么不敢说？
因为他的这些事和大家对他期望所做的事情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可大家忘了，程勇和我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啊，他并不是神。
于是在程勇得知了自己将要面临几十年的牢狱之灾，并无法照顾老爹和见着儿子时，他才不得已和吕受益、思慧、牧师、黄毛他们说不做了，他才痛心和吕受益说了那句“滚”。这句“滚”的后面，夹杂的话语和情感太复杂了。
或许程勇真正想说的是：兄弟，我也想救你，我也想救大家，可我去坐牢了，我爹我儿子怎么办？
可社会压力和舆论并没有放过程勇，最后吕受益的离世，还是让他开始重新卖药。当社会大趋势都告诉你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做才是好的，他就没得选择了。
在一个人被迫压制自己的苦衷，做了渡别人过河的摆渡人，那他自己则会变成有苦难言的溺水者。
当社会所有人都告诉你A这条路是对的，B是错的时候，哪怕你心里想选的是B，你也会渐渐失去选B的勇气。
我想，这不是社会的进步。
《我不是药神》的电影名字，其实可以解读为《我只是普通人》。
私以为，作为一个普通人，只有当我们能顺遂地遵循内心的意愿，和自己达成和解，并先救自己上岸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帮助其他人。
被迫助人的摆渡人，苦衷终会烂在心里。
主动助人的摆渡人，能量才会洒满全身。
就像徐峥在电影里说的那句话：
“我相信今后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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