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安 20200908
世界上并没有“最好”的学校。只要有学校存在,它就是最好。
哪怕一间透风的茅屋,几个人的留守,凡是有教有学的地方就有未来和希望,而未来和希望是没有办法排名和分等级的。
所谓的大学排名,那是功利世俗的标尺,你不能拒绝也只好接受。但这已与“学校”二字无关。
就象马云说,世界上最好的大学是他的杭州师范学院一样,他成功了所以很多人信。但如果关注他两次考高中、三次考大学的“曲折经历”,则更让人信服搭便车入学的大学四年对他人生意义之所在。之前和之后并没有证据说非要211、985排名第几的高校才能成就今天的马云,所以马云说我行则80%的国人也行。亦如任正非先生强调说“不唯学历,自我学习和努力是最重要的。”
学校是个在人生关键时期提高视野促进蜕变的平台,特别是大学本科四年。正如路遥的延安大学一样。“起点”是在那个奠定基石、承上启下、转折跃升和开辟美好未来的大学关键阶段,学到什么?遇到些什么?思想及实践获得了什么?
无论毕业与否,校园可以“自己”人抱怨、甚至自己“骂”。但就是内外有别,是“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的地方”。任何对自己珍视、珍爱的一段独立学习、理想漫游、青春岁月所经历所留痕的地方,都是难以言喻又无法遗忘的。就象因此烙印在人身上的疤痕,漂亮不漂亮,从此都得要陪伴着你走上漫漫征途的人生路,成为每个有校园经历的人的共同徽章和纪念,深深融入彼此的脊髓和骨血。
大学四年,它就是个类似精神故乡的起点,土窝也好,金窝银窝也罢,容不得你自己和外人轻视它的存在。
而老师,就是那个固守在校园故乡的人,李老师、王老师、张老师、叶老师,系内、系外的,高年级、低年级的,看宿舍、开水饭、掌勺的等等,因为老师的纽带,就有了刀斩不断的血缘、亲缘、情缘,里面饱含了信任和寄托,肆意的怀念。即使毕业经久,精神上也随时可以重回。
想象中,都可以推到重来,重新来过。……看看未来会是怎样的不同,只是光阴荏苒,但而起点有且仅有一个。
喧腾又宁静的校园里,黄昏时分忧郁深沉的小提琴协奏曲,让春夏温暖,让秋冬惆怅。雁塔风铃声响,翻动书页,图书馆前疏桐流响,六楼枫叶夏绿秋红。……毕业了,终归都要离去。
难以想象校园里的老师,那些曾经随时驻足与学生探讨一切的苏格拉底们,如何熬过这难挨的没有学生的窒闷假期,顾后还要瞻前,前也悠悠,后也悠悠。没有怆然,却能照亮他人。
无论孜孜以求、探索不止、皓首穷经的学者,还是循循善诱、剖析人生、促膝谈心、弘扬道义的导师,李亚平老师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烛光灼灼的无限光影里,老师们目光温润,充满期待,独没有关注他们自己。假期也因此很快结束,校园里的主人,老师们当之无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是他们习惯了,一届一届,一切都可以从容不迫。道义和悲悯、关心和希望,无论对国家、对社会还是对学生,如同校园里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以自己熟悉擅长的方式因材施教,传道、授业、解惑。李亚平先生就是这样。
他似乎永远对学生都不设防,让人倒不好意思“骚扰”他了。自己而言,对那些有幸与李老师等走得近的同学心生羡慕。瞧,这就是老实人的“悲哀”。只好远观和欣赏,不去表达什么,却往往容易走极端。就象面对那些有意或无意嘲笑有“伤疤”、“烙印”的人。一言不合就勃然作色,“拔剑相向”,以逞匹夫之勇。倒是无知者无畏。天大地大,校园不大,却如精神堡垒般的矗立和存在。容不得“侵犯”。
过去,护在学生前面的是老师;现在,护在校园前面的是学生。这是已经毕业或将要毕业的学生们的独有荣誉。
李老师得了癌症,写回忆录,看出他的达观、超然和对人生的自信。
不经意间,在担心之余又给学生们上了一课。接下来,或许他老人家又会告诉人们他的遗愿清单,正如他的时间滤网中精心收集整理出的数十年毕业留念册和点点滴滴共同交集人生的闪光瞬间。
这何尝不是他在退休后乃至于临近人生暮年,对“不知生,焉知死”传统的深刻洞察。就如当初他悄悄告诉自己脸上一般人看不出的疤痕一样,那是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的晚上,夜骑自行车一头栽到了大坑里摔的。
笨拙如我,当时不知如何安慰,居然频频点头,又呵呵傻笑和暗自庆幸。现在想来,当时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老师您守住校园就好,外面的兄弟我(我们)来担当。”
当然我知道,走出校园的每一个学生,都寄托了学校里所有老师的理想和期待,学生们每一点的变化,都在他们关注的视线之内,可以一眼认出谁谁谁。一切就象时间长河里随时冒出的“气泡”或“潜流”,他们象熟悉自己一样熟悉学生,这里面有欣喜也有担心,有欣慰也有失落,有欣赏也有隐痛,……翩翩如君子,当然有欢喜更有伤感,无论说还是不说,如“疤痕、烙印、暗号”一样,有些看得见,有些看不见。彼此的祝福一直存在着的。校园内外,师生之谊,没有界限。
同舍的小郭老师说,每次路过西安都不好意思打搅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李老师。我也是,甚至路过西安也是悄悄的进“村”。生怕被人认出。这真是怎样的一种“怪癖”?象个盲人又要隐身。新鲜恍如昨日,如同饱受磨难后回归故地的“牛虻”,时光已逝,信念却无比坚定。
只是以后,可以“探望”那充满朝霞和露珠的起点而不再忘本。所谓薪火相传,烛光当然也可以返照。
……
逛西安城墙,似乎每次如车轮滚过,可以“轮回”了。最新的经历,则是在淅沥沥小雨中,沿着内城墙徒步一圈,似乎又回到了看似不属于自己的校园,洗礼一番后又悄然离去。是个循环默片,也是新的开始。充满隐喻,似乎穿越了历史,与这座千年古城“和解”并直接对话。
愧疚也恰在这一次,毕业近30年后才头一次进了碑林博物馆,头一次扣响城墙边的下马陵街董仲舒墓,逛一逛旁边烟火气重的老街巷、老菜场等。上学时候,咋就偏偏不食人间烟火气呢?象极了善饮鲜霞丹露、服气阴阳,故作深沉又行吟四方、蔑视一切的“假神仙”。
人似乎只有在历史深处、在时间长河中、在生活点滴里、在从不言语的千年古树、老街、老屋面前,才能实实在在感受生活和读书的真谛,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就那点“破事”,整天沉浸在小资产阶级布尔乔亚式的虚伪、虚荣和虚无中而不能自拔。脱离了实践,也脱离了“群众”。而自己本身就是其中的一员而已。否定之否定的循环,又回到起点,30年已过,桥梁和纽带,就是不言语的校园和逐渐老去的师长。
反省,几乎自我埋进了半截身子于黄土里面。直到这时,才知道自己不好意思回校园的原因是什么,正如同不好意思见到师长一样。陕西师范大学给我的,就如同父母给我的,不过是钥匙一般的“上进”二字,以至天堑通途。
上进与校园永远联系在一起,正如同此时此刻的感同身受和教师节对老师们的挂念由衷。校园烙印,历久弥新,难以磨灭。
毕业,仅是起点,需要一生去践行。致良知,知行合一 。用阳明老师的话说,就是此心光明。
人生如此,潇洒一回。校园是航标灯塔,璀璨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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