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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意义的我们

寻找意义的我们

作者: 你好我的名字叫做安 | 来源:发表于2018-04-03 15:54 被阅读0次
    寻找意义的我们

    写小说,网上写小说,就是一种寻找意义的偏执。

    没想到哥们吴知比我更爱寻找意义。他在我的小说底下留言:虽然我写不来你这样牛掰的段子,但我看得懂。因为这篇小说的原因,我想和你见个面,约吗?

    我一看网名和头像,颇有女粉丝的可能。资料里性别为“未知”,再加上这段声情并茂的留言,我答应了。

    结果就是让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性别不是我想要的也就罢了,长得还不接地气——就是那种颇有些神经质的文艺青年,偏喜欢对隐私穷根问底。我说你不会是郭某明一路的吧?他说,切!玄幻小说太不够味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的。我说,有些问题涉及隐私恕不奉告。他倒火了,不谈隐私有必要约你吗?你现在坐在我面前,那一块是公私那一块又是隐私?我也火了,你算老几?这种态度。他啪地一下把一撩手稿拍桌子上,看看、看看,我研究你花了多少工夫?让你脱裤子都不过分,况且我让你脱裤子了吗?

    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骚年,不是一般的骚年。刚才的无名大火顿时不知 跑哪去了,我转怒为喜,说咱这叫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

    之后我们偶有相聚,可无论到哪里,他那爱穷根问底的秉性都是指哪打哪。

    你说听一场郑钧的演唱会,通宵查资料搜故纸堆也就罢了,犯得着再不吃不喝满城联络网友,只为了解郑钧在西安哪些胡同弄子小巷出现过,然后再从北京飞到西安,把一个月的工资全部搭进去?到了现场就为了站在最后一排,把自己感动得像个傻子?却又因为身边的假粉丝的某一句话,大打出手?

    郑钧在上面唱:

    ……

    在熟悉的异乡 我将自己一年年流放

    穿过鲜花 走过荆棘

    只为自由之地

    在欲望的城市 你就是我最后的信仰

    洁白如一道喜乐的光芒将我心照亮

    不要再悲伤 我看到了希望

    你是否还有勇气 随着我离去

    想带上你私奔 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

    他和无名幼稚假粉丝在下面怒怼:

    郑钧就是长得帅!

    他这是思想。

    郑钧就是精致有品位!

    郑钧内心的沧桑你懂吗?

    郑钧简直是激情四射!

    那是丰富的人生阅历啊!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多嘴?

    我多嘴了吗?我是告诉你郑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神经、傻逼、行货……

    郑钧的好你不懂你不懂!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想带上你私奔 去做最幸福的人”

    最奇葩的是,事后,我关心的问他伤得要紧不?他说,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该忘了当时是在老秦人的地方,那是一帮婊子养的散片!

    对郑钧都这样,对宋冬野就更进一步了。还别说,北京的宋冬野先是给他带来了不浅之艳福。就是在宋的演唱会上,他认识的现在的妻子种楚。他对我说,听了这么多场演唱会,哪种是真粉,哪种是伪粉,我能不知道?我说,两情相悦下,你还有这理性?

    可至少看起来,他们一直到走向婚礼,那段时间,都是幸福的。

    酒吧听歌那一次,我被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我知道吴知是有这种能量的——就是别看他除了较劲外别无所长,那是他不屑去做,他要去做,没有做不成的。一旦亲眼看到他做出来,就只能让你万分惊讶。

    他先是把所有说得上体己话的男女叫满了一屋子,然后交代酒吧老板提前准备好相应的歌曲,再就是布置好浪漫的环境。你想想,当你看到一间唯一为你准备的酒吧后,会是怎样一种感动?更何况从来不唱歌的他,唱起了宋冬野的《斑马、斑马》,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但一展歌喉就能有这效果,连圈里真正混唱的人都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完了他把事先写好的长诗朗诵了出来:

    《我抱着熙阳,又瘦了一圈》

    我抱着熙阳,又瘦了一圈。

    嘈杂依着嘈杂,无奈依着无奈,

    只因看见你被风尘刻画的身影,日渐迷糊,

    在烈日流年里,伤心寂寞地行走。

    你说:现实中没有,梦境中总有。

    人生是多么荒谬的长途和短途,

    还有那些时隐时现的错爱,

    糊里糊涂地靠拢

    你的话让我日渐消瘦

    你看见了吗?荒原上的茜草,纷纷倒下;

    还有屋前的金钱树,更凋敝了

    我却抓不住一片叶子。

    亲爱的,不需要谁能懂,真的不需要。

    人与人隔阂陌生,不会隔阂树与草的宿命。

    只求和你在一起,踏遍那轮转的大街、小巷;桥梁、老屋

    只求抱紧你,再紧一些,哪怕夏风夏日夏雷夏洪肆虐。

    我要以你之名,坚持最初见你的那一刻,

    我要感受你的善良、温柔,不让你一个人孤独地走。

    婚礼上,吴知又上演了他外冷内热的一面。事后我问他怎么会这么有创意的?你还会画漫画?你不去做策划设计类工作真是太委屈你了。

    他没有用鲜花,也没有用钞票,甚至没有用他擅长的文采,他只是办了一个展览,这个展览的材料是扑克牌,内容就是把所有的扑克牌按照单张、双张、多张创作出不同的漫画来。有的是关于他们的回忆的,比如在海滩手拉手儿吹着风;有的是带有纪念性质的,比如纪念认识100天、一周年;有的完全和他们自己无关,纯属逗人一笑。但里面的内容让人过目不忘,比如有打着伞替皇帝遮挡出恭的,旁边写着“皇帝侍从都是标准铲屎官”;有的画着唐伯虎和秋香,旁边写着“有情人终成牌友”;有的画着日本相扑手吃萝卜,萝卜叫“天妇罗”;有的是苍蝇吃屎,然后一拍子把苍蝇和屎都打扁了,旁注“披萨制作过程”;有的是猫狗互亲……不仅都是搞笑的,而且还很有意义,最重要的是看得出来,背后画画的人,又一次灵感迸发,完全超越了自己。

    只是,太幸福了,连我也一时忘记了他变化会这么大,竟然连穷根问底的秉性都不见了。

    后来,他说,和我一样,以为被爱情改变了。

    一闹矛盾,吴知便开始变回原初——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爱穷根问底的秉性是因为寂寞。没有人是天生喜欢思考的,除了太孤独。因为孤独,所以爱提问;因为爱提问,所以变得更孤独。他毕竟不是烟火之上的存在,连哥哥张国荣都不是,何况普通人?他逃不开这个命运大手操弄的异秉。

    我害怕他想不开,就首先从他这边做努力。我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把他从酒吧弹唱的环境里拉扯出来。他使劲的抓住酒吧的门框,我怎么托拉拽都拉不动他。我也被感染了,你研究这么久的宋冬野,难道就没听懂吗?宋冬野的风格是什么?

    是什么?

    我就冷着嗓子唱,看着红尘中的芸芸众生你们想不开、放不下、搞不好。

    他莫名其妙对我吼道:你懂什么?那是因为他没结过婚!你看看崔健郑钧窦唯哪一个结过婚的唱人唱的歌?!

    我正要对他反戈一击,他却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我一肚子话滚到嘴边只好又自己硬吞了下去。

    吴知再也没有出现在宋冬野常去的这家酒吧。我以为他真的像他那天对我吼的,大彻大悟了。

    可他只说了不再喜欢宋冬野,没说感情的事放下来了啊?我到底不放心,敲开了他家的门。

    说真的,要是不考虑他之前的那些禀赋,你除了羡慕他就只有点赞了。他家里不算豪华,但你再也看不见比这更精致的家了。桌子、椅子、沙发一尘不染,还都一律铺上布套,摆上相应的盆景、工艺品。如果你偶尔看到一两件高档的家具,那就不能再高档了,顿时让你感到扑面而来的贵气、大气。巧妇的手把这样一个有限的空间,布置成清新、自然、温馨,甚至充满幸福的情调,我甚至看到背后她付出的心血、汗水,和无穷的神思的样子。

    难怪吴知会和她是一对呢!

    只是,我同样看到一只明显不开心的鸟待在里面,形如雕塑,动如机器。不用说,他是那样深彻地感到一种被关押的味道。是的,笼子里的金丝鸟。

    所以我很不合时宜地向女主人提出了我的看法,然后很恰当地被女主人婉拒了。

    换来的是一顿精美的晚餐,我一看到吴知那心在滴血,却又不能不装模作样的样子,便也吃不香了。

    就在接下来我们一起回到那个酒吧时,吴知说,明明我们就喜欢宋冬野,却为什么要做汪峰呢?

    汪峰呐喊和嘶吼也是在烟火中的呐喊嘶吼,这和在烟火外的腔调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人毕竟在烟火中啊?我说,要不结什么婚?

    我知道,我也是退到无路可退了才遇见她,你懂的,我无路可退了才遇见的她,我只有她,可当初她不也喜欢宋冬野的吗?——他有点醉了。

    现在她不喜欢了?

    她说她喜欢宋冬野只是因为他的气质。

    你还是被骗了?

    所以,兄弟,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兄弟,兄弟很抱歉,我也劝不动她……

    我们搂着肩、干着杯、感受着城市这无边的黑夜,和酒吧暂时的与世无争——直到最后一刻,不得不回家。

    有一天,吴知忽然告诉我现在好了,她去进修去了。现在我们可以彻夜狂欢了。

    好吧,彻夜狂欢而已嘛,谁怕谁。

    我们在喝酒、玩桌游、唱歌、跳舞、吃麻辣串的疯狂中,把自己做回了孩子。我当然没有他那种神经质般的悸动,我只是默默地守护着他,麻痹着他,然后劝着他,把他在一个个黎明到来之前送回家。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神奇的事,那就是平常爱刨根问底的他总是找不到对象,因为这家酒吧的人都认识他了,唯独有一个叫做缸子的人陪他玩。据说是吴知老婆的中学同学,其他我们就都是一片空白。

    还有莫名其妙地有人给我们送免费的葛茶喝,刚开始我们想知道是谁,后来缸子都说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人把茶递给他就走了,并且说不能说他的名字。

    我说那怎么敢喝?吃到嘴里的都吐了出来。可吴知不知道是灰心到懈怠了,还是自信过了头,竟然照喝不误。

    有一次吴知去上洗手间,回来时我竟然没有发现,他躺在店里的真皮沙发上睡着了。还有人给他盖上了一条小被子。

    ……

    可这些都没有缓解吴知的痛苦。那段时间他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爱情是药,刚吃时不觉得,后来就会让你各种浑身冒汗或无力甚至高烧等不适,最后还会有副作用,直到摧垮你的身子。

    每次这种时候,我说,你真行,连爱情这么高深的科目,你都能得五科星!

    他就说,好了,没了就没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你明白吗?完全不一样的人,家庭出身、成长背景、兴趣爱好、志向学问,甚至身体结构、穿着打扮……都不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抗得过七年?七年之痒?三年就该到头了,就该结束了。

    我说,你说得对,你怎么就说得这么对呢?不愧是段子手的朋友,现在你也能出口成段子啦!

    我想着自己经历的许多的比他这更不靠谱的事,泪流满面,说,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撕逼的节奏,最后撕到撕不动了,就各自安歇啦!

    他和我同时说出网上那句名言:有的人二十五岁就死了,只是到了七十岁才埋!

    我们为自己的认知感到无比欢乐时,一个晴天霹雳从缸子那里传来。他妻子受伤了,在前往宋冬野签名售碟的现场被粉丝推倒,腰椎损伤。

    听到这个消息时吴知正在喝酒,刚开始他的眼神没有从酒汤里拿出来,过了足足四五秒,他才像听清这个消息似的,反问缸子:什么?然后他看着窗外,急急忙忙地对我说,兄弟,我要去看一下。说完不等我回应,便和那个朋友飞也似地跑远了。

    我开着车跟着他们。我在车上思考,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到了医院后,我看见他蹲在老婆的窗前,握着她的手,默默地啜泣。多么像罗丹做的那个雕塑。

    他老婆平静地躺在床上,说,为了你我已经背叛过自己一次啦,其实,其实,我不喜欢什么宋冬野,我甚至不喜欢听歌。再背叛自己一次又何妨?两个人里,让步的总是女人,我知道。我听别人说,女人比男人少一根肋骨,我的血肉骨头都是你的,我要成为你不愿成为的那一个人,我去外面、外面闯,我把你像孩子那样护,我只要你安然无恙。

    你怎么那么傻?要他的签名我多的是。

    他老婆笑了,我要给你集够满满999个——代表我们长长久久。

    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事啊?

    那天喝醉后,你说的。

    “我抱着熙阳,又瘦了一圈。

    嘈杂依着嘈杂,无奈依着无奈,

    只因看见你被风尘刻画的身影,日渐迷糊,

    在烈日流年里,伤心寂寞地行走。

    ……”

    其实是我看见你呢。

    我要开个酒吧,放宋冬野,留住青春,祭奠过去,展望将来。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亲爱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什么真的是你?

    理解我、爱我、包容我的那根肋骨——对了,你知道缸子是谁吗?

    不知道。

    你还以为我真的对你放手不顾了吗?

    小样——其实我后来猜出来了。

    以后再不许那样酗酒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喝的就是药了。

    我还能、还有必要说什么?乘他们没注意到我,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也有了想好好找个人的冲动。

    构思:写一个表面上喜欢穷根问底,实际上对自己要求严格、正直的三十五岁的中年人。特别爱听宋冬野的歌。和他的妻子,表面上爱唠叨,实际上真正对他好。后来怀着身孕替他去宋冬野所在的酒吧了解情况,一次意外受伤。最后却也是爱上了宋冬野,并支持他开了一个民谣味十足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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