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9期“学”专题活动。
年关将近，市场上且不说，街道上也时不时传来各种年货的叫卖声。又是一个消费节，而且是一年中花销最大的一个节日。
腊月二十三，太阳红红的中午，一家三口子吃过老妈送来的热气腾腾的羊杂粉。靠着铺盖垛儿，回味着盆里那一眼数得清的几条羊肚丝和几块羊肠羊肝子，想着妻儿吃得缺头欠脑，不心不事的情景，智林的心猫爪一样难耐，脑子如泼了麻椒面般的热辣。
转眼与媳妇思思成家五六年来，儿子都快五岁了，还没自个儿利利索索过过个十五大年。眼下，父母年岁都快奔七旬，自从给他娶媳妇儿花掉几十年的积蓄，并借了几万块钱后，生活明显拮据了起来。
母亲有慢性支气管炎，好几年干不了田地活儿了，还时常花医药费。父亲仍以种地为生，一辈子恪守勤俭持家的习惯，年景好，庄稼收成好，就有点结余。否则，宁可少收或不收，也舍不得花钱浇地。可遇近些年是干旱天气频发，田地收成好的空儿也不多。
这也难怪，越到过时过节，越显父母小气抠门儿。一付羊下碎四十来块钱，母亲跟人分了一半，只要了肚子和肝儿。肚和肝再分成几份，分别等在小年大年或人来客去吃。
一个小时过去，躺也躺不平，睡更睡不着的智林，一骨碌爬起来，踏上自行车出了门，顺着同学三利和的羊头羊杂批发铺而去。他和三利和是发小同学，好朋友。三利和家弟兄三个，他最小。父亲也是种地的，压根就没打算供三利和念什么高书。初中毕业，上有姐姐，下有妹妹，父母的心肝宝贝智林读了高中，高考落榜，受贵人推荐，又做了本村的民半教师。凭着一个月能见三十五块现钱的工作，智林如期娶妻生了子。
三利和不念书后，就被父亲带到田野干起了农活儿。经过大风吹摇，受过雨雪洗礼，三利和觉得指望那“一亩三分地”娶个媳妇儿太难了，更别想发家致富。于是他摇身一变，想起了做买卖，卖现腐五香羊杂碎。
常言道，三年学个买卖人，一辈子学不会个庄户人。一点也不假，三利和的买卖越做越上劲，小买卖，大利润。没几年，他有了本钱，也有了人脉资源。摸索出市场行情后，自己开开了羊杂批发铺。
相比之下，智林一年都挣不了三利和一个月的钱。身闲肚也闲，智林一个人倒是能将就过去，毕竟一年中仅有八月十五和大年两个大时节。而他的贤妻、爱儿两个人，该跟着自己将就到啥时候，才能如愿顺遂吃碗纯羊杂？
穷则思变，智林骑着车子一路思肘，趁着这年跟前做买卖的旺季，又是寒假假期，也去跟老同学佘些羊头什么的，到街头上打个地摊卖一卖，至少也能给老婆孩子挣几颗过大年羊头。三利和也不愧为是老同学，积极支持智林的做法。先是给他传授了些做买卖的经验，后又为鼓励他大胆尝试，让利给他比别人低两三个点的货。而且，三利和还承诺智林卖了赚了是他的，卖不完可以如数归回。
有了三利和的鼎力相助，智林立竿见影，兴冲冲地驮着一蛇皮袋子羊头，去了与他每天上班走的路相背离的那条街上。选了个再没有其他人卖羊头的摊位，大的大，小的小，有模有样地将羊头摆在路边。提了提棉袄领子，揪了揪帽檐儿，自觉熟人不会一下认得出他——六年级语文老师，便屏住气，一口喊出“卖——羊——头”三个字。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智林的脸冻的一小片一小片红着，“卖羊头”三个字的声音一次比一次间隔时短，自己给自己涨胆子，“谁也认不得还怕啥？”路上的行人有的急，有的缓，可就是不见有人停下脚步卖他的羊头。
寒冬腊月，太阳一落山，冰霜挂满了智林的额头和眼睫毛。他看着冷冰冰的路，花花生生的人，不淡定了，不收摊，再站下去怕是成了木偶可就惨了。相信做啥就得做啥的料，没有金光钻，可不能揽这瓷器活儿。
还是老老实实教书吧，隔行不取利。吃得苦中苦，方能享受甜中甜。这道理都实用，耐得住临时工的苦，定会收获桃李的甜。智林想到这儿，将冻僵的手指塞到胸口捂软化，驱车归还回给老同学所有羊头，一个美滋滋的买卖梦，看似一学就会，结果一做而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