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大部分时间都扑在砖瓦厂里。家里甚至砖瓦厂里很多事情需要我和姐姐帮忙。姐姐数学学得好,可以经常帮爸爸记账。记账这样的差事我却从来都领不到。我年纪小一些,而且我的数学成绩实在没有说服力,不牢靠,实在不牢靠。
但是我却经常帮家里买菜。菜摊的老板娘很喜欢我这个小金主。一来,小朋友没有什么钱的概念,从来不会想着要去还价。再者,那时候小,很多菜都不知道怎么挑才对。很多时候买回来的菜都是别人挑着不要的。这样的菜买回家去妈妈也不说什么。爸爸就不一样,他会告诉我挑菜的门道:芋艿要挑圆头大屁股的芋子;蘑菇不要贪图大,要找那些下面没开花长得实沉的;萝卜要长得粗壮饱满,拿着分量足的才好,如果遇到那种刚裂开口子的也可以买,能裂口子的都是嫩水分足的好萝卜……就这样我一次次地总结经验,现在,每种菜我都大概知道挑选的标准我都知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点点积累的。
家里的钱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屉从来都不上锁,我可以随便从里面拿钱去买菜,买好菜找零回来再放回去。爸妈从来都没有跟我核对金额,随便我拿出来,随便我放回去,看着快要用完了就再放一些。那里面放的不止是买菜钱,还有平时周转用的钱,生意得来的钱也会往里面放,要发工钱了,也是从里面拿。我会从里面拿钱,姐姐和爸爸妈妈也会从里面拿。
我不知道这些钱爸妈平时有没有数着,或者说如果我抓走几块他们是不是会发现。
爸妈每周给我们发五毛钱的零花钱。平均下来每天一毛钱都不到。但是小孩子是肯定不能每天都想着花钱的。这些钱可以只够我隔三岔五买一点小零食解馋,偶尔笔芯用完了可以买一支笔芯,橡皮没了买块橡皮。但如果看上一个稍微贵重些的玩具或者什么东西,我就得一点点地把钱攒够了去买。就这样,一周五毛钱不多不少地需要我算计着去用。
可五毛钱对于我平时过手的钱来说只是零头。买菜每次要用上几块钱,有时候帮爸爸跑腿给工人们拿工资,一手就是几百上千块。五毛钱实在太小,我如果买菜时诚心想要昧下一些钱,一年下来就可以有很多钱。按理像这样的要职交给我们这些孩子,爸爸应该好好考虑一下“高薪养廉”才是。
你也一定很想问,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拿”过家里的钱。我拿过的,拿过三毛钱,为了买个什么东西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反正很想要马上买,等不到下一个五毛钱到手我就想要买到它,就从抽屉里拿了三毛钱,凑一起买了。
悄悄拿钱的滋味很不好受,每天都期盼着快点到发零花钱的日子。我的话也少了,每天观察着爸妈的脸色和眼神,他们小声说着话的时候,我也会很仔细地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又总在想一个问题——抽屉里的钱爸妈到底数不数。挨到发钱的日子,悄悄把三毛钱放回去,我才又变回来原来那个爱说爱笑的姑娘。
还是爸爸厉害,他算准了可以安心地把钱交给他的两个女儿一起保管。也就是那个从不上锁的抽屉,让我至今对钱看得淡淡的,没有特别的迷恋,但又很乐意努力地把它们赚回来,再精打细算地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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