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最近总是头疼，隐隐地，但又持续不断，让人夜不能寐，日难成眠。
我开始疑神疑鬼，觉得我应该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
在百度上输入"为什么总是头疼"，出来的答案有一大堆：可能是工作生活压力过大;可能是睡眠不好;可能是神经衰弱;可能是偏头疼;可能是高血压;可能是颈椎压迫;可能气血不足;可能是更年期，可能是脑部疾病等等等。我一一琢磨，一一对照，似乎每一种都有可能，但似乎，每一个又不完全相像。
我也知道正确的选择应该是去医院看看，但我不敢去，怕查出什么不好的病来。我知道我不应该讳疾忌医，蔡桓公的教训我很明了，但我仍然愿意掩耳盗铃，就像遇到危险把头埋进沙里，却不顾身子和屁股暴露在外鸵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怕老，怕病，怕死，也许是30岁，也许是35岁。身体上一点点的异常和不舒服，我都会把它无限的放大。我开始盯着镜子看脸上是否长了斑点和细纹，开始扒拉开头发关注白发的数目，开始捜索怎样的护肤品可以消减眼袋和法令纹……
我的记性开始变得不好。以前50个娃的班，用不了三天，每个娃我都能叫上名字，现在得两周甚至更长。出门前要站在门口掰着指头念叨“身手钥钱"，走了好远，还在犹疑是否关了煤气灶或者水龙头，徘徊再三，总要返回再看一遍才能放心。以前我跟班上14、5岁的男孩子比百米，往往也不落下风，现在上个楼梯膝盖都疼，奔跑太累，快步走走便连气也喘不勻。
我开始关注养生。关心吃什么除湿排毒，喝什么有益健康，虽然还不到像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痴迷于买保健品的程度，但也开始在饮食上讲究。肥厚的东西要杜绝，油炸的食品不能碰，甜蜜的糕点要戒掉，口腹之享逐渐败给了升高的血压血脂和血糖，败给了日渐缩短的衣带。
我不再关注奋斗，不再关注成功。看那些励志鸡汤，甚觉寡味几至可笑。同学群里的男人们依然讨论方方，讨论胡锡进，讨论特朗普，讨论马卡龙，讨论美国股市的动荡，但女人们都仿佛被群主禁了言，大家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男人们关注宇宙，关注世界局势。有时候男人们也会把关注世界与宇宙的目光拉回现实，但大多都是不幸的消息————xxx同学因病去世，他或她的孩子还在上学，召集大家去吊唁或者想办法给予帮助。看到这样的消息，我愈加惶恐，愈发觉得健康活着才是人生正道。
我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健康养生上，在身体尚未完全衰老时，精神上完全开始向衰老靠拢。微信里不再在诗与远方上过分纠结，开始关注养生和做饭的公众号，开始关注心理健康的公众号，甚至还下了个广场舞的APP，有空没空地跟着跳两下，不管动作是不是标准，姿态是不是优美，只要能锻炼身体，一切都是硬道理。
唉，只要想到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父母高堂在世，尚需尽孝奉养，谁还敢病，敢伤，更敢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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