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片荒地,重耳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了。
“停!”
瘦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蹬地,荡起阵阵灰尘。
重耳看向介子推,眼睛里泛着绿光,“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介子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觉得不妥,赶紧又走上前握住重耳的手,“公子,我们只要坚持走出这块区域……”
重耳抓着介子推的手,用力握着,“这么多人,只有你我最看重。”
介子推被抓得生疼,想抽出手又不敢,他苦笑道:“公子……”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重耳闪光的眼睛,心头恐惧感越发强烈,他把胳膊向后扯了一下,重耳急忙拉了回去。看着害怕的介子推,重耳尴尬地慢慢地把手向前推了一点,然后松开。
介子推额上的冷汗滋滋外冒,他强笑道:“再往前走走应该会有人家。”
“那就再向前走一段吧。”重耳瞟一眼介子推,眼中仿佛有万般情绪。他很快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再往前走,仍旧是渺无人烟,介子推虽然也很饿,但他体内不知为何源源地生出力量,支撑他向前走下去。
“再走一段,再走一段就好!”
大部队停了下来,重耳冷笑道:“走?往哪走?大家可是都没力气了。介子推,我们就在这里停一下吧。”
介子推还在努力往前走着,听了这话,双腿似乎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步子了。他想要避开重耳的视线,又不敢避开,迎上去,只觉冷得厉害。
重耳看介子推一眼,两人对视一下,他就合上了眼睛,慢慢躺倒。
介子推心中极不愿靠近重耳,可是理智告诉他必须靠近。他走过去,低低地喊道:“公子——”
“嗯。”重耳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
“停在这里可不行啊。”
重耳睁眼又看了介子推一眼,又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介子推还想说什么,嗓子却感觉堵得厉害,他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只好慢慢退下。他倚着车轮坐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走过来的重耳的随从。
“先生,公子已经饿病了。”
“先生,看您还很精神呢!”
“先生,如此境况,我只愿割肉做汤以报答公子恩情。可是,我自己下不了手,先生,您帮帮我吧。”
割肉!
介子推看着那随从抽出的刀,阳光反射到他的眼睛,他却不敢闭上,稍微低了低头,声音低哑地说道:“割肉?”
“对,只有如此,才能报答公子恩情。”
那随从把刀递给介子推,退了两步,说道:“先生,动手吧。”
介子推觉得这刀很沉,刀锋很利,他越来越冷,手抖得厉害。
“动手吧!动手吧!”
他把已经破烂的裤子撕开口子,闭了眼,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来。
不痛,也不再冷,血流出来让他拾回了些精神。他睁开眼,看向那随从,只见他正看着自己,毫无表示。他又割了几刀,那随从才说道:“先生,怎么可以,要割也是割我的肉啊!”
他掷了刀子,挣扎着找到药草,嚼碎了敷在伤口上,用布条裹紧,失血过多让他有些萎靡,他依旧靠在车轮上,模糊间闻到了肉香,听到了喝汤的声音。他转头看去,重耳正放下碗,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重耳看到了介子推投过来的视线,但没搭理。他舔了舔嘴边,问道:“哪里找来的肉汤?”
那随从带着哭腔答道:“是介子推先生割下来的肉啊!”
重耳脸色一下变了,退了两步,伸手抠自己的喉咙,干呕半天,才说道:“你,你,你居然让我吃介子推先生的肉!”
那随从跪倒在地,涕泗横流,说道:“对不起,公子。”
重耳一脚踹开随从,喊着:“介子推先生呢?介子推先生呢?”
转了一圈,才找到车轮边的介子推,重耳冲过去,一把握住介子推的手,说道:“先生!”
介子推已经没有精力做出反应,他木然地看着重耳。
“先生,你是我最看重的人。食你之肉,难以心安!他日我若做了国君,定当报答。”重耳此时已经泣不成声。随从过来扶起他,说道:“公子,我们继续前进吧!”
“好。继续前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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