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中途又换乘一次，出站后接站的小辈已经等在那里了，没有过多的寒暄，上了车就出发了。
目的地是山里的婆家。途径城里时，进一家连锁药店买了几盒药，中间不再停留，一路沿着山路蜿蜒前行，抵达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跨进家门，她先去老人房里问候。
一屋子人，大小三个姑姐妹，都守在那里，无一例外的面容憔悴，好似熬了几个通宵的模样，比平日里的精气神差几倍不止。
她的心一凛，这情形比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无需过多的言语，客套之后，她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
床是临时搭的。以前这个位置很宽敞，除了一组沙发椅和一个茶几外，什么都没有，只作为偶尔待客之地，里间是大卧房。
如今，为了方便夜里照顾老人，就在这外间搭了床。
来不及多想，她进前一步，来到老人面前。
老人双目紧闭，鼻口处覆着氧气罩，罩内被一层雾气笼着，轻微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内有规矩的起伏着。
她轻声唤着：“达，达……”
传入耳中的依然是平缓的呼吸声，只是老人依然没有醒来。
他身上插着两个根管，分别连接着两个长方形的瓶子。一只瓶里积了半瓶白色液体，一只瓶里积了半瓶黄色液体。
她带着询问的目光，疑惑地看向大姑姐。姑姐马上意会到，解释说：“一个管排水，一个管排气。”
“肺上出了问题吗？”她问。
“嗯，肺有积水，已经不行了。”姑姐小声说。
她其实还想追问，排气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床头立着的一个大氧气罐，也就没再问，不知道或者不懂的事太多了，也许对方解释了她也听不明白。于是，她没再多说。
这次匆忙回来，也是头晚突然接到了电话，说是老人情况很不好，住院期间被抢救了好几次，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知：继续住院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再发生危险情况，他们也无能为力了，建议家属办理出院，让老人安静地度过最后时光，想见什么人就见见，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就尽量帮助他达成所愿。
家属们还能怎么办呢？医生说的也是实情，既然已经如此，就照医生说的做吧。
办理了出院，由救护车一路护送回家，一天一夜之间家里的格局就发生了变化，多出了这张专为护理老人而支置的床。
看着床上的又插管又吸氧的老人，她也一阵揪心，这辈子他为儿女付出太多了，以前想的是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后来想的是怎么带领全家过上好日子。
老了老了，儿女们都把日子过红火了，自己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呢，就遭遇疾病之苦。
人这一辈子啊，究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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