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来”,不如说是“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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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得过抑郁症,2018年,起因是家里有两位老人相继去世,相隔4个月,一位是我姥爷,一位是我爷爷,他们都对我很好。
不记事之前的事,都是大人经常讲给我听的,姥爷会经常来看我,给我带来好吃的好玩儿的;爷爷也是很宠我,卖东西回来也给我带来好吃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像萧红一样,用笔墨写下这些相处的小细节。
记事之后,他却不经常来我家,我经常去姥爷家,回家时,他会把我们(我和弟弟妹妹)送到安全的地方,给我们一些零花钱,直到看不见我们了才离去。爷爷会大冬天早起给我做饭,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了。
后来我上高中住校,其实和家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学在外地,也是忙着其他事,竟忽略了家人;后来工作了,休息的时间更少了,见面的日子更是成了一种奢望。
2017年夏天,姥爷开始发现生了病,姨妈舅舅们张罗着看病、旅游,看起来并不像是不会好的病。五月份我回家看过姥爷一次,当时他一直咳嗽,我们也没说话。九月份我再回家,他在监控室,已经不省人事,我们还是没有说上话。在医院的百般暗示下,把姥爷接回了家,他一直在昏睡状态,不停咳嗽,我们也没说上话。第三天便与世长辞了,在那之前他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不是告别,而是一句让我无奈、遗憾好久的话。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2017年冬天,我回家看过爷爷,听说他生了病,我以为他会熬过冬天。年末,我想着给他买点营养品,却得到他已经在监控室躺了一段时间的消息。我们没有机会做告别。甚至我都不应该难过。
大概是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走上抑郁症之路的吧,我无法独自消化内心的消极情绪。
我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姥爷和爷爷活着的细节,我居然还心存侥幸,希望自己找到他们还活着的被我忽略的细节,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慢放着从最后一次见他们到下葬的场景,泪流满面。
我睡着了,梦里都是我小时候和他们相处的温馨画面,真实得让我沉迷,姥爷说:“我还想再多活几年。”我发自肺腑地说:“我想让你再多活几十年。”醒来,泪流满面,“庄生晓梦迷蝴蝶”,我多么希望,醒着的日子才是真的梦。
我渴望着上班的日子,热热闹闹,连灯光都是我温暖的。那是我上班最“努力”的日子,一周七天,不出意外,出勤7天,哪怕是周末,也要自愿去加个班,提前做好下周的工作。
我害怕回到住的地方,打开灯,昏暗阴冷。只有小区外面的热闹,才让我安心——我还活着啊,可我竟是如此的渺小、渺小……
我想去人多的地方,哪怕彼此都不认识。
我每天都想过去死,我也想过很多种死法。
我想回家,想碌碌无为地待在他们身边,以防他们谁再突然离开。
我不想回家,想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活着,缩在角落里,不被谁注意到。
凭着之前看过的心理学的书,我觉得自己病了,也想过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太贵了,我选择报了一个心理咨询师的班。那个时候,这些课程是我唯一的情感依靠,让我无处安放的情绪得到了释放,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漫长的黑夜。
“所有的遗憾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和离开的人或事做好告别!”我想这就是我一直放不下他们的原因吧,我一直心存遗憾,觉得自己没有回报他们的爱。我慢慢,学着和他们告别。
抑郁本身并不可怕,它不像感冒发烧一样有症状,只要环境是积极的,人就会是正常的,所以同事们都不曾发现我这么开朗的人会经历抑郁。真正能杀死一个人的,是你身边人的否定,否定你的情感,觉得你很矫情,你自我怀疑,一边假装心理健康的人,一边放不下消极情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几近崩溃。
以前,也听说有人自杀,或是喝药,或是跳楼。喝药不是也很痛苦?摔一下多疼?
这段经历,让我改变很多。有人说人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就会脱胎换骨,我丢了锋芒,开始变得“无所谓”,或许像烂好人,或许像傻子。我也才知道“感同身受”真的是超级困难的一件事,我学会了倾听,学会了共情。
2019年的夏天,一位将近50岁的妈妈对我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代沟吗?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之前在讲座中听过,但是你今天再说出来,我特别有感觉,真的打动我了。”
那时我还不到26岁,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白天,充当善解人意的天使;晚上,在无尽的争吵中精神崩溃。
后来,我觉得在武汉无法呼吸,我不想工作,更也不想面对耗尽所有温度的感情。
我搬了住的地方,请了假,剪了短发,这段时光让我得以喘息。
接下来的疫情,也算是给了我时间缓冲,我下定决心离开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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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南京,换了新环境,心情有所缓解。但其实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没那么热爱了,或许在别人眼里,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但和以前的我相比,我觉得很敷衍。
大概是因为,生命里,没有光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死而复生,活过了一世,现在的每一天都是馈赠,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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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心里有无限感激。
感谢我弟弟,开了五六百公里把我送过来,虽然我也出了钱。当然他本来打算过来玩的,后来因为没带身份证就被拒之门外,第三天就决定回家了。如果小时候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想我会更像一个姐姐。也是最近几年,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还有“姐姐”的角色,以前活得像个独生子女。
感谢一位老乡,没有见过面。刚来南京要租房,他就让同事带我看了房,并把钥匙留在了我这里,可惜后来房子没租,钥匙也没还。前几天清理微信,看到了他换了微信名,问他是不是换了工作,他也很激动,说不租房子的客户一般都会把自己删掉,没想到我还注意到了他的微信名换了。我一直很愧疚,也没帮过他的忙。
感谢我的伯乐。面试的时候我还在老家,微信聊了几句,聊了现在的工作内容和下半年的计划。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让他老婆来接的我,这是个很贴心的会面,我们也聊得很好,大概是因为她很热情开朗吧。
我们吃的是370一位的海鲜自助,这是我第一次去这么贵的地方,有点受宠若惊,自己何德何能啊!当然,每次觉得工作上受委屈的时候,都会想想这顿饭,竟然都能够接受。
谈话的时候很短,他也直接了当地说希望我能够管理语文组,转正后就是主管了,成了公司最快升职的员工。
后来公司启动了新的项目,我是作为副手。有人说是别人让给我的,我相信这是他会是他的意思。
(其实公司的福利待遇也不错,后来一直想给他们推荐人才来着,不过我在南京没有啥熟人。)
很遗憾,辜负了他的期待,我挺想为公司做更大的贡献,只是最后选择了离开。这也让我有点愧疚。
当然,也不是所有在南京的人都这么好,也有遇到一些不好的人,不值得费时间。
不止一个人对我说,很多在南京的人都不是本地人,真正的南京人其实是很淳朴的,做事会考虑会不会给南京丢人。
在南京待了一年的时间,还不算太习惯在这边的人和事。
年后我说可以回武汉嘛?我妹说我有毛病。在武汉待了七八年的时间,也算是第二故乡了,有成长,有回忆,有痕迹,有温暖。
不止一位离开的同事和我说想念在巨龙的日子,那时的我们还是很纯真,也很真诚,努力工作,快乐生活,目标单纯,没有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我们把美好的青春留在了原地,以后遇见的,都不是青春了。
其实我觉得人还是要往前看,既然过去了,就没必要花时间回到过去。很多情况下,回头,也不会真的找到过去的感觉,应该会比“重蹈覆辙”更惨。
差点回到武汉,还差点去了长沙,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南京。别人推荐了一本书叫《南京人》,打算买来看看,希望自己对南京这个地方有更多的了解。也许若干年后,对南京也会有独特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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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的人生很失败,快28岁的人了,还是一事无成。
是的,我没有存款,也没有可以证明我有钱的房子、车子。也许是中古人思想的毒太深,“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存钱,只想着把生活过好,对钱也没有什么概念,反正常花常有,常有常花。我想不到为什么要存钱,钱是挣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这个想法很浪漫,也很危险。我不想因为一个房子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哪怕是一辈子租房子,我也是愿意的,我喜欢搬到不同的地方去租住;万一突然死掉了,房子也住不上,也挺可惜的。
没有稳定的工作。什么才叫稳定呢?我现在也没有想清楚,之前就是觉得工作嘛,一定要让自己开心,我不是那种因为钱多就可以忍气吞声的人。有时候看到别人一份工作可以做好久,其实我也很羡慕;一边抱怨一边继续,也许为了孩子,也许为了房贷,我不知该不该庆幸自己啥外在压力都没有。不过这大概就是人生的常态吧,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学会忍耐,学会坚持。不过我还是觉得,人生太长了,不能因为其他的原因束缚自己,最可怕的就是把自己未完成的梦寄托给下一代,都是借口。现代社会,成家立业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不是为了给其他人安全感。
也没有稳定的感情。“古人诚不欺我”,结婚,或许真是一个冲动,过了这个时间段,人就会越活越清醒,就会弄明白感情才是无根的草——一点都不牢固。不过如果结婚的话,还是要有点感情基础才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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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也想长命百岁,一想到自己会生老病死,就会有点害怕。现在想到生老病死,依然会有点害怕,害怕余生那么长,该如何度过?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起起。18年之前,我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水晶球里,四季有不同的美;18年前后,水晶球碎了,布满整个空间,我孤零零地站在废墟里。穿过废墟,渐渐看到了温暖的阳光,也看到了希望。
这就是成长吧,离开保护伞,独自经历风雨。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么艰难的日子了,也许一切正在慢慢变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有的遇见都有存在的意义。我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剩下的几分交给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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