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里,作者没有着力描写运河之美,却通过三个非常鲜活的形象:唐二古怪、唐早春、峨眉来代表运河边上所有善良的人性以反衬运河之美。
他们的身世如同小草一般平凡,但在人们的行为没有约束的乱世里,他们的品行通过各自的行动语言心理展现了金子般的高贵。唐二古怪的善良古朴勤劳、青年唐早春的好学勤奋和恪守道德约束、峨眉的坚韧、勤劳、善良、聪慧、重感情知恩图报,都通过紧扣情节的一系列叙述和对人物的对话、心理、神态、动作的细致入微的描写,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读者眼前,一个个形象呼之欲出、生动鲜活。
唐早春没有趁峨眉落难就强行占有她,唐二古怪没有因为峨眉不能挣工分就赶她走,最后也没有因为峨眉没和儿子结婚而不让她返乡看望弟弟。最后峨眉知恩图报以身相许时,唐春早也没答应她“睡在一起”的要求,他不愿意峨眉落下名声上的玷污--因为被拐卖而失身--其实他是深爱着峨眉的。他愿意峨眉到自己的老家去考大学然后找到合适的爱人。峨眉最后也不得不尊重他的愿望,在想和他结婚遭拒绝后的最后一夜以身相许来报答他们善待她的恩情。
虽然最后两人分开了,我想他们是会重新走到一起的。
小说有几个地方的感情描写真挚感人,让人看了想哭:
一、因为饥荒唐家养不起三口人时,唐二古怪去挖野菜吃--
“阿爹,这……能吃吗?”蛾眉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不能吃呢?”唐二古怪嘻嘻哈哈地说,“神农尝百草,长生永不老。”
“您老人家还是不要吃吧!”蛾眉央求地说。
“你爹我天上不吃风筝,地上不吃板凳!”唐二古怪叫起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自幼是吃运河滩的野菜长大的,练就了一挂铜肠铁胃。”
“是我累赘了你们爷儿俩,苦了您老人家……”蛾眉神色凄然地说。
二、峨眉以唐二古怪干女儿的身份留在细柳营唐家时的勤劳和付出:
这座泥棚茅舍,自从住上蛾眉,就有了活力,有了喜色,有了笑声,三丈高的穷气也矮下了二尺。
有了蛾眉管家,缝缝补补,洗洗测涮,唐春早和唐二古怪父子俩,头上脚下都干净利落。洒扫庭除,小院子镜面似的,坍倒的篱墙编笆打桩,旧貌换新颜。房前屋后,种瓜点豆,饭桌子不必再蘸盐花,啃咸菜了。有蛾眉做饭,农忙时节累得散了架,进门就吃现成的,还能躺在炕上喘口气。养了十几只鸡,鸡窝是银行,天天拣几个蛋,打油买醋,手上见着了零钱。喂了一口肥猪,够分量卖个大数目,还马国丈的债。另外,又喂养了两只羊,过年吃一只,卖一只,羊皮剥下来垫在炕头上,给唐二古怪当褥子,隆冬腊月不腰疼。运河滩上水草丰茂,打草晾晒,完秋供销社收购,蛾眉的干草有几垛。
三、唐早春在峨眉回家看弟弟临启程时送给她被爹爹藏起来的她的身份证明卡片--
她迟迟疑疑地打开窗户,问道:“你……?”
“给你户口卡片!”唐春早伸进一只胳臂,“你回到家乡,日子比这边好过,就不必回来了。”
“我不走了!”蛾眉从窗口扑出半个身子,搂紧唐春早的脖颈,“我……离不开……你了。”眼泪像清晨的露珠儿,洒满唐春早的头。
四、峨眉知道家乡一切安好,决心留下来和唐春早结婚时:
“你拿主意吧!”唐二古怪低声下气地说,“人往高处走,鸟奔高校飞,我跟春早欠下你还不清,报不尽的情分,也不敢开口要你回来。”
“阿爹,您好糊涂!”蛾眉哭笑着,“我在运河滩上扎了根儿,鞭打也不走,棒打不分离。”
“那……那……”唐二古怪吞吞吐吐,吭吭吃吃,“你……你跟……春早……”
“我们马上就登记!”蛾眉清亮地笑道,“咱们不摆酒席,不请宾客,不声不响办喜事。”
五、当得知唐春早主意已定,他俩临别时--
临别之夜,他们在西屋最后一次温习功课。但是,蛾眉神不守舍,心乱如麻,目光散乱;心头和眼底,笼罩着浓雾一般的离愁,看不见书中的字,算不出一道题。
“你累了。”唐春早收拾桌子上的书籍和纸笔,“睡吧!明天还要起早上路。”
“等一等!”蛾眉两手紧抓住唐春早不放,生怕失去他。
“还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吗?”唐春早问道。
“我要跟你约定……”蛾眉哽咽着说,“你考上了,我考不上,我不……拦你……爱别人;你考不上,我考上了,我仍然属于你。”
“这也是我的誓言!”唐春早眼也不眨地说。
他们拥抱在一起,这还是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的第一次。
“今晚……”蛾眉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弱,“你跟我……睡在一起吧。”
这篇精彩感人的作品也早就得到了她的公正待遇:1981年,短篇小说《蛾眉》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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