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岁的时候在小纸条上写愿望,写完粘在桌角,"最大的愿望是和心爱的人一起手牵手去小溪中踩水,被近旁女生读到,引来一阵哈哈大笑。我在她们背后想着,为什么我那么爱踩水。
十三岁的自己,活得很像男孩子,有四个从小玩到大的女朋友。春天到了,我们一起去挖些野菜,好奇新生的春草,看着那些白蒿与紫花地丁出神。夏天去爬山采菇捉蝴蝶,每次集体爬山,我们常常因为渴而临阵脱逃,也常因为鞋里湿了露水沾了草叶而不愿行走,有的女孩子则因为舍不得山上的菇与药材而不下山,看着满山的桔梗花与金盏花,还会有开得小朵的风铃草,下山时行路仍旧崎岖,深一脚、浅一脚,我们常坐在石上休息,十几岁有什么烦恼呢?烦恼这次的成绩亦或是幻想未来的情人。秋时看水中零落的黄叶。冬日里会跑到村西小河里去滑冰,经常摔得很痛。多么盼望早些长大,仿佛长大以后你就可以实现所有梦想一样。
我们玩游戏都是在一起,踩水时却常是自己一个人。总有好多事情不懂,常常想有哪位少年可能随我去那山涧或是流水上行走呢?如果真的有人一起那该是可以分享我的快乐了,"随山到水源",那些被自己赋予了无限想象的溪水,每次光脚丫踩在溪石上,把长发垂到溪里,幻想着幻想着。可能长大些我们会学到屈原的《山鬼》篇,一个独处竹林中的女子,恰好那女子遇到了他所爱的"灵修"。可能古今女子对爱的怀想都如出一辙,尤其是处于山野溪涧之中。
不明白溪水为何有情,便不断于水流的石上走来走去,不知走了多少次才承认溪水可能有情。每每与人同入山,逐水到山或是逐山到水,很想试试王维的"行到水穷处",但我们往往走不到水穷尽之处就要回家了。
农家女儿总有些奇妙的经历,恰巧在山中又没有带伞,穿过一座山,又与前山相通。如果你恰巧在溪水旁,看着四面八方的支流涧水都汇入河中,还有的水从梯田上衣带似的扑下来,雨可能并不驰骤,但足以让雨中的小孩惊呆。有时南边日出北边雨,还有时前山喷雨后山晴,原是温暖与清凉可并存,阳光与雨水可共处同一片蓝天。

四散的野水也是美的。每每于远山之上看野水,想到"野水无情亦耐看"的句子,野水为什么无情?好想反驳野水有情,至少灌溉了不少的田地啊。诗人嫌其消逝不见便说无情,可它的归属却是那样有情。
因为爱好在山溪上踩水,自己去凉鞋也被磨平薄,每次被那些微小的阻力吸引,有水便会有蜻蜓,到蜻蜓多时也已是接近傍晚了,你要快些归家了。
踩水时的自由自在,水有情或是无情,是思念还是离愁可能也不再重要。自由便好,那个浣纱溪旁的女子,不知她在等什么?
如果让水流尽年光,希望你忘却自身种种虚荣的希冀,各种悲伤委屈,年少时的轻狂与软懦,忘却自身种种,可以去踩踩水,游游湖亦或听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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