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不起的楼，难折返的村

初中毕业后不久，我便捡起了废品，那时就有了买房的梦想，可那时吃饭也成问题，梦想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

提及奋斗是高雅的说法，实际是乘了国家高速发展的东风，慢慢房和车我也将就都拥有了。

住在四十二万人口的县中心区，常伫立于九楼的自家窗前，望望四处的风景，映入眼帘的大抵也是些高低不一的楼房，稍远处便被层层大山封锁。

置身在这高楼之内的窗前，我不免思索诸如此类的疑惑:这些楼里都住了些什么人?他们都在哪里上班或干什么职业?他们做了按揭还是全款住了进去?……

我是觉得很不容易的，但当看见楼下挤满了各种品牌的轿车，我又感觉我是杞人忧天；别人或许幸福感爆棚，正准备这个周末去度假。

离开家讨生活住上了楼房，父母却被我丢在了离村十里的路边，为我看管着生意(架管租赁站)，他们依然住着脏且小的破房子。我有时被别人指责，但我总想找些介口，说些父母挺习惯之类的话。

每次回租赁站，母亲总要去地里拾掇很多的菜，大包小包装了又厝。习惯常成自然，时间长了我便不以为然，坐在屋里不再想起辛勤劳作的父母；若几天没过去，母亲总来电话，告诉我让客车捎了些菜。待我到车站取时又接一通电话，母亲总叮嘱那个先吃掉；那个不放冰箱也不会坏。

昨天立秋了。“立了秋，把椒揪。”花椒到了采摘季，我们家的花椒树被草霸占的没力气结了。今年倒春寒，椒冻坏的多，平时好的年份我家也是树多椒少瞎误工，扔了不摘光丢人，摘吧扎手又费劲，盘算经济便头疼。

家里种的山坡地更是问题，面积比我房子平米大的不多。父母老了，现在只是坚持种着些，但他们眼看着轮不起撅头了，没有强制性的政策我是不想种地的，种那样的山地老父亲也知道没账算。

秋后至明年初我计划处理掉租赁站，不想让两位老人给我冲锋陷阵了，毕竟延迟退休也已够十年还久，老人的骨头已算硬朗的了。

今年我试图问过父母，如果处理完租赁站从城给他们买套小平米房，老俩口都拒绝了。老爹直接来了句:“疯了，咱害笑死别人了，咱都住城弄啥?住楼吃啥?”。我没法回答，老人肯定不习惯，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也困在了这栋楼上。为了还房贷，媳妇也找了工作补贴家用；为了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两个孩子报着好几样补习班，我当起了奶爸承担了接送任务；孩子也常被我困在家中，补习班回来又是一堆作业，一直吓唬着他们:写写写。

早听说县里去年以来，又卖了不少地，塔吊又支架起来了，我似乎能望见一部分，可我的架管也许不能再为它们服务了。望着围困着我的重重山脉，和林林立立高低错落的楼房，我发了呆，城里为啥又建怎多楼?

依然还有许许多多的农村人，向往着塔吊之处；希翼着这里便是他们未来的家。当他们像我一样住上了楼，会不会也会如此忧虑:住不起的楼，难折返的村。

住不起的楼，难折返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