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当回到老家,看到老院门前那段用土石夯砌起来的古老寨墙,正随着时光的年轮而逐渐消失时,一股酸楚的感觉时常涌上心头,久久难以平静。
老家位于山区的一个村子里,勤劳勇敢、朴实善良历来是广大村民的传统美德。祖辈们世代辛勤耕作在这片土地上,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宛若世外桃源,祥和而安定。然而,在近代,战争带来的兵荒马乱,盗匪四起对百姓的骚扰,频发的自然灾害,使这片宁静的土地,饱受了无穷的折磨与伤害,同时,也磨练了先辈们顽强的意志和勇气。

据奶奶在世时讲,寨墙始建于清朝末年,墙外有一条河沟环绕。当时,捻军、土匪经常到村子里来,见物就拿,见钱就抢,稍有不顺,拿刀就砍。有时在睡梦之中,有时刚端起饭碗,听到有人喊土匪来了,村民们就慌忙携家带口逃命,日子过得胆战心惊。后来,为了防止匪患,祖辈们在村子四周筑起了高约一丈五尺,宽两丈左右的寨墙,并在寨墙的东南西北四个角,修筑了炮楼。
老院在村子西南角,当时正院门前就设有一个炮楼。现在,由于种种原因,加上部分村民用寨墙上的土石修建房屋,填平院落,当初保卫村庄的寨墙几乎毁坏殆尽。家人出于对历史的记忆而极力保护,仅仅保留下老院门前那段土寨墙。爷爷奶奶在世时,更是把他们当作宝贵一样来呵护,决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为此,他们没少操心,也没少得罪人。

令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奶奶经常讲的寨墙防匪故事。当时生产力极其落后,再加上崔二旦、夏金才、李相文等土匪恶霸盛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们常常是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安。
由于爷爷曾经不止一次给解放军打探军情,加上爷爷奶奶又十分好客,所以每逢解放军到我村时,总会派一个班住在我家。一九四八年麦收时节,解放军的两个排在一侯姓排长的带领下,再次驻扎到我们村,班长段云带领着一个班的兵力住在了我家。士兵们把机关枪架在寨墙那高高的炮楼上,随时注视着有无土匪进犯。

一天中午,奶奶和邻居们正在忙着给战士们做饭,忽然,一阵急切的嘈杂声传来,原来是国民党残余李相文纠集一百多土匪,包围了村庄。战士们二话没说,马上端起机关枪,冲出院子,到寨墙上与他们展开了激战。
虽然敌众我寡,但是凭借着寨墙的天然屏障,加上战士们的精准枪法,一直把李相文等人压制在村子外面,近前不得。激战中,有两名战士冲出寨墙,越过河沟,打伤多名土匪,但却不幸中弹牺牲。班长段云见状,立马组织战士们发起猛攻,把冲在前面的土匪歼灭在寨墙外的河沟对岸。李相文见势不妙,带人逃之夭夭。
看到李相文等人撤退,村民们和幸存下来的战士含着热泪,把两名牺牲战士的尸体埋葬在村子南面的池塘边。然而,令人痛恨的是,战士尸骨未寒,万恶的李相文竟然带人卷土重来,扒出他们的尸体,用大火焚烧,并销毁了尸骨,最后扬长而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 最终,李相文的罪行激起了更大的民愤,他的恶名也越传越远,人们一个个恨之入骨,并把他的罪行报告给了确山县竹沟的王国华司令员。王国华闻讯后,立即派一个团的兵力前来为英勇牺牲的战士报仇雪恨,歼灭了李相文大部分人马,残余人员四散奔逃。
如今,当初英勇抵抗土匪的战士早已不在,高高的炮楼也已不见踪影,就连那又高又宽的寨墙,也即将消灭殆尽,风雨之中显得愈加孤伶。只有生长在废墟残垣中的树木,和那遒劲有力的树干,彰显出勃勃的生机,仿佛诉说着曾有的那段红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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