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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成长‖寨墙寨墙3

草草成长‖寨墙寨墙3

作者: 悟蒙蒙 | 来源:发表于2021-04-12 16:59 被阅读0次

    关于寨墙的记忆不只是粗暴和顽皮的,更多的是天真馨香的。四季变换,寨墙上的植物也随着变化,变着戏法似的出产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张扬有的隐蔽,它们守卫着村庄,为人们带来鲜花果实,也装饰了我的童年。

    我家在西寨墙入口的右边,唤唤家在左边。她家屋子的旁边就是寨墙,后面是一大片竹林,另一边是几排树木,因此她家相当于坐落在迷你山林中,他们一大家子里外外占据了整个寨墙的西北角,生物多样性在她家周围展现,确切地说 ,她家也参与了那一片蕴含丰富生物的演变。

    我们都说那段寨墙是他们家的寨墙,因为那里成了他们家的后花园。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劳动,他们家的寨墙上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硕果累累,还是各种野生菌和小动物的乐园。自然,我们村的孩子们也喜欢在唤唤家的后花园里探索,接受大自然的惊喜。

    在后花园,我们常玩的游戏是采野花野草过家家,编草,捉迷藏 ,捉小动物,找果子。在上学之前,我最喜欢参与找果子的活动,我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在唤唤家的后花园里捡果子,尤其是秋天瓜果成熟的季节,拨开草丛发现一个梨子,真是莫大的惊喜。

  唤唤家的寨墙上有一棵梨树,它高大粗壮,一个人藏在树的主干后面绝对不会被发现,我们三个小朋友才能抱住它,再往上的四个分支不规则地依次向上分开,像伸展开的结实的臂膀,让上面更细的枝条放心生长,它们那张牙舞爪的姿态仿佛在说:“有我们在呢,你们小细枝放肆生长吧,长出你们的家族!”小细枝不负众望,身上又长出了更小的细枝,这样一层一层,一代一代的积累,梨树越长越高,越长越大,越来越醒目,尤其是春天的时候,一簇簇的梨花铺满了枝头,摆开大阵仗,从远处看一大片高耸的白,真有“芳草照流雪,深夕映繁星”之感。站在树下往上看,这棵梨树大家庭的成员们,粗细不一,老嫩共存,层次分明,各司其职,形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有时候,蓝天在树枝间闪动,仿佛是用梨花织就的画布上的访客,点缀了白色的灵动。

    十几米的寨墙底座更凸显了梨树的高大,人们在几里外的田地里都能看到她的神采。她成了我们村的象征,同时被赋予了很多神秘意义。据传,这棵梨树上住着神仙,唤唤的奶奶曾亲眼看到过梨树上飘动的发着亮光的彩旗。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清晨,她早起打扫,看到梨树上有一团光亮,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揉揉眼睛,定睛细看,是发光的彩旗在闪烁飘动,不一会儿,它开始往天上升,越来越暗,最后消失在寂静的夜空。

    本来,村里人对这棵梨树非常敬畏,经唤唤奶奶这么一宣传,大家更觉这棵树的神秘了。有人开始在梨树下烧香,有人给梨树绑彩带,还有人给梨树挂钱袋。 人们越来越相信梨树能驱灾辟邪,消除病痛。

    我舅妈长期被腰痛折磨,她听说我们村的这棵神树的法力后,抛弃正在试用的第N种方子,寄希望于梨树上,特意赶过来求神。

    按照别人提供的流程,她为梨树上的神仙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仪式。她请来了村里的老者为神树挂红绸,然后大家摆上酒和水果,开始跪拜祈福,嘴里念叨着自己的愿望。之后,要请村里的知识分子为神树写上一句话,王老师当场挥墨在红纸上写了“有求必应”四个大字,他们把它贴在了树上。最后,重要的一步是拿三个白瓷碗,里面盛小半碗水,将白瓷碗放在梨树下的长凳上,等一个晚上。据说,第二天求神的人把白瓷碗里的水喝掉,病就好了。因为在夜里,树上的神仙会往碗里放药,病人喝了碗里的水病自然就好了。

    我们小孩不懂这些,只觉得热闹好玩,自然相信大人们的言传身教,不敢亵渎神灵。不过,在镇上读初中的秋华不相信这一套,她决议要带我们见识真相,她说:“哪有神仙住在这里,都是大人瞎编的。”由于我,唤唤和小棉经常从大人那里听一些神仙的故事,尤其是自己身边的神仙故事,一时还转变不过来,对秋华姐的话不免感到震惊。唤唤说:“是真的,我奶奶见到过,神仙还显灵了呢,她治好了我大伯的病。”秋华不以为然:“那是你大伯的病本来就该好了,知道吗?怎么可能喝了几碗水就能好。”我大概是希望神仙能住在这棵树上,也狡辩道:“这棵梨树这么大,这么好,神仙一定喜欢,她住在上面肯定很舒服。!”我感到秋华姐姐认为我们是榆木疙瘩,她不耐烦地说:“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没有神仙,那些神仙故事都是大人编的骗小孩的。这世界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鬼怪,这都是人编出来的。不信,我们晚上看一看,看神仙在不在碗里放药。”小树姐姐和小兰姐姐本来在旁边玩其他的,听到秋华姐这么说马上参与进来:“我也去,我也去。”就这样,大家商量好了,晚上十二点出门到大梨树旁的桃树下集合,见证奇迹。

    我怕姐姐晚上不叫我起来参与大家的活动,一直没敢睡觉,不过我还是熬不过困倦,睡着了。姐姐还算有良心,这次把我叫醒了。姐姐带着我,小兰带着小棉,秋华叫醒唤唤,我们几个人在桃树下聚齐了。这时姐姐突然说:“秋华,神仙是看不到的,她们不会让我们看到她们的。”秋华姐说:“如果神仙真的存在,我们就能看到她,看不到说明她就不存在。况且,她要放药进碗里,我们还要先看看,碗里有东西没。嘘,我去看看,现在碗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说完,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大梨树下检查碗。回来后她说:“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如果要放东西来,我们肯定能发现的,你们听的故事里不是说可以看到神仙的光吗?”小棉低声而神秘地说:“女神仙是一道白光,男神仙是一道绿光。”小兰姐也许跟秋华一样是不相信的,她只是觉得好玩才要来的。她厉声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嘘,奶奶讲的。”小棉低语道,仿佛怕惊扰了神仙。小兰说:“我也去看看碗里有没有东西。”小树也说:“我也去看看。”我,小棉,唤唤,跟着附和“我也去看看”。于是,我们几个一个一个地走到了碗跟前,看到,碗里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我们回到桃树下后,个个都觉得很满足,不敢大声说话,这样多少显得我们的活动是神秘而有趣的。

    不一会,我们就有了重大发现。从寨墙的另一头跑过来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小跑到梨树下。他们大概不怕惊动神仙,但有点怕被人发现。

    原来是飞飞他们一伙的,他们一来我们就知道没有好事,他们肯定是来捣乱的。秋华姐带领我们往后退,以免他们发现我们,我们退到了桃树后面寨墙的斜坡上,趴在草丛中只露一个头。秋华姐说:“你们待在这别动,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小兰抓住秋华的脚说:“我也去。”我们三个小的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呼吸声都觉得是多余的。小树大概也想去,不过要保护我们,也怕我们出乱子,她放弃了。小兰和秋华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离梨树比较近的地方。她们听到,飞飞说:“栋子,你得把羊屎蛋子捏碎,不然放到碗里,他们一看就看出来了。”栋子赶紧把东西从碗里捞出来,用手使劲地捏,然后学飞飞的样子用指甲掐出一点点的小块,放到了碗里。他们边做边笑,开心的不得了。完成后他们活碰乱跳地走了。

    秋华和小兰跟我们说这些的时候,姐姐好气愤:“他们太坏了,明天我舅妈还要喝呢!”小兰说:“我们把水换了吧,在里面放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们觉得要放一种东西,不能太大,让他们看不出是什么,想来想去,大家决定放青麻果的籽和龙葵果的籽。这两种东西正好旁边就有,唾手可得。小兰说:“秋华,你带唤唤去她家压水井里弄点水来,我们来摘果子。”我们把果子捻碎,取出里面的籽,将它们放到碗里,龙葵的墨绿色的汁液随着籽在碗里散开,弄得这碗水还真像一碗神秘的汤药。

    舅妈那天晚上在我们家住,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床去喝自己的神水了。她给我妈激动地说:“神仙真的给我放药了,药水有点黑黑的,里面还有几颗白色的籽,我都喝完了。”她大概是认识青麻籽的,不过更愿意相信那是神药。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大家更加坚定地相信神树了。不知道飞飞他们一伙怎么想,自己明明放的是黑色的羊屎蛋子,怎么变成了白色的药呢?是不是真的是神仙换过来了?

    我和姐姐听到舅妈激动的声音,不禁想笑,姐姐还故意问:“舅妈,你去的时候天还黑着呢,你有没有看到神仙?”舅妈说:“神仙怎么能让我看到,她不是给我留了药了吗,她肯定是夜里来的。”这时我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神仙,那都是……”我还没说完,姐姐赶紧用一块馒头塞住了我的嘴,妈妈生气地说:“小孩别乱说,你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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