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舅大
正月初三的一早,我就借口要回单位值班,便带着老婆孩儿逃离了温馨和谐的父母的家。刚一回到自己的小窝,就甩掉身上的衣服,跑进浴室痛快地洗了一通,然后钻进暖和的被窝肆无忌惮地刷开了手机。这个久违了三年的春节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拉开了序幕,也为此后的几天假期定下了主基调。果然不出所料,当天的晚上母亲就开始了她的演讲。
“别给我整天拉着个脸,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你要上学我就省吃俭用给你学费生活费,你可倒好你家里有多少钱没个数吗,连你们的老师都看不过去说你乱花钱”
“你姥姥在你小时候没少背着你去别人家蹭饭”
“说到底,你就是你姥姥给招呼大的,你爷爷他们出过一分钱两分钱?”
“更有意思的,哈!你爷从园子里摘了几根黄瓜还要拿称称称,咋的,记账啊?”
“你小时候要吃奶,我每个月就从工资里抠出一部分来给你买奶粉”…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内容,不同的就是心情好的时候用温和的语气讲,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用激烈的语气讲。
从初中的时候起,我就在心里密谋着离家出走的时机,可是又没有勇气,也没有相应的心理准备。白白蹉跎了若干岁月,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承受,古人说“曾益其所不能”我却是越挫越怂。
家里的亲戚分为三部分,就像古代的三族,父族、母族、妻族。过年过节就是我被分割卖笑的正日子。如果是先去父族一方亲戚,母亲生气;只去母族一方的亲戚家,父亲就不高兴,吹胡子瞪眼摔盆子摔碗;要是先去看了妻族一方亲戚,虽然麻烦不会更大,但说出的话就更难听了。
这个春节,我一到家就把几个必去看的亲戚都走了一遍,这些亲戚他们决计不会早于我们的,而且还要打听到我们是不是已经走了才会过来看老两口。一来可以拿着我们送的东西再送回来,不必花额外的钱;二来我们带着小孩回自己家了,不必再花一份压岁钱给小孩。
说到底还是实在不敢背负骂名。刚结婚的时候,曾经因为回家没有买礼物给父母,让大舅知道了。毫无疑问,又是母亲到处诉苦的成果。接下来我在大舅家接受二十四孝道德教育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在我点头如捣蒜一般认错下保证后才算勉强过关,后来他们都老死了,我也不用在每次回家的时候再去他们家问安了。
大舅家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早就各自成家,彼此之间明争暗斗。除了过年,四个儿子没有一个会在平时常去看他们老两口。早在先前,老两口主要是靠大舅骑着三轮车出去拉活挣一点钱勉强维持生活,后来岁数大了又病倒了一回,才由哥四个轮流值班照看伙食。晚景不可谓不惨淡。
他们村是城中村,赶上拆迁,老两口还在身体好的时候就住进了回迁房。后来为了争夺房产,兄弟几个先合起伙来把妹妹打跑,然后再互相争斗。不知道这老两口在天之灵看着兄弟几个这么争斗有何感想,估计也想不出啥名堂来,活着的时候都没办法解决,只能看着就是了。
我从小就生性懦弱,因为懦弱所以敏感自卑,所以就生出来很多想法,很多歹毒的机智来,我把它们写到日记里。后来母亲偷看了我的日记并以此来讽刺我挖苦我嘲笑我,我一狠心就戒了这个习惯,有啥想法只藏在心里。再以后几十年,因为工作的需要,我每天都要写很多东西,才发现自己的基础太差,明显地感觉到吃力,有的句子总是想不起来,这都是以前没有练习的缘故。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后,就立刻进行了调整,重新开始写日记。比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我把想法都写到手机里电脑里再加上密码,防止被别人不小心给看到了再引起点误会啥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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