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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艾哲
沈青哲并没有去找沈青贤，反而去了李桧的房间门前，敲了敲李桧的房门：“在下沈苍学，有一事不明，还请劳烦李小姐为我解惑。”
李桧的丫鬟莫上香过来开了门，脸上带着一抹蕴怒，挑眉问道：“这么晚了，沈公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儿个再说。我们小姐已经歇下了，您请回吧。”
沈青哲眼里飞快的划过一道亮光，转瞬即逝。他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地行了一礼，道：“打扰了，苍学告辞。”转身袖袍轻轻一扬便离开。整个动作若行云流水般，潇洒自若。
好一个张弛有度的儒雅贵公子！
莫上香不由得把对陵国三公子之首沈青哲的评价喃喃念出：
“云里青霞，雾中遒柏。
岚岫透长虹，雪后照微光。
天下英才何处寻？龙蟠虎踞看沈郎。”
莫上香刚合上门就听李桧说：“怎么，对人家有意思？”被莫上香说正在休息的李小姐此刻正坐在床榻上，手里握着几张纸一样的东西，饶有兴趣地端详着。
“哪有。奴婢只是觉得那沈大公子不似人们看到的那样单单儒雅风流，而是个城府颇深的人。”莫上香皱着眉头说。
“能被柏川子给予如此评语的，怎么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他都说沈苍学是‘云里青霞，雾中遒柏’，一个是赞他气度不凡，高风亮节。一个，便是说他心机深沉，善于绸缪。”李桧抬头望向窗台上的红烛，淡淡道。
“可刚才沈大公子他走得如此干脆……”莫上香有些担忧。
“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李桧看了一眼如临大敌模样的莫上香，“噗嗤”一声笑了，说：“那么拘谨做什么？沈苍学无非是想知道他弟弟安好与否罢了。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别忘了，我可只是一个只知念佛诵经的小女子而已。”
听李桧这么说，莫上香才放心一点，浑身也不那么紧绷了，但是她想到了方才极乐寺树林后的那一幕，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把沈三公子就那么扔在那里，没事吧？”
“那能有什么事？顶多第二天感了风寒。不过听说沈家的公子都是习武的。想必，身子骨好得很呢。”李桧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狐狸一样的笑容，哪有平日里一点虔诚恭顺模样的影子？
李桧 日常装
“小姐……”莫上香也是很无力，摊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子，除了无语扶额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达一下自己崩溃的内心了。
“这个局我布了两年，终于把这个人拔除了。也不枉费我苦诵了两年的经文。”李桧说。
“小姐。貌似你每次都是一边背经文一边把话本子夹在经书里面看的。”莫上香小声提醒道。
“哎呦，这种事情干嘛拿出来说啊。心里晓得不就行了，亏我还想自我表扬一番呢。”李桧肉麻兮兮地对自家丫鬟抛了个媚眼说，恶心的莫上香一个激灵。
“阿桑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莫上香心有戚戚。
“过两天回府，应该就能找到阿桑的尸首了。那个阉人说他把阿桑埋在了梨园后侧，姑且信他一回，如果找到了，把阿桑好生葬了吧。”李桧眼里划过一抹狠色，又长叹一声，道。
莫上香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给李桧磕了三个响头，说：“奴婢代阿桑谢谢小姐。”
“无事，你起来吧。阿桑她也伺候过我，好歹主仆一场。我的丫鬟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说什么我也应该给她讨回个公道。”李桧略一沉吟，从袖中拿出一块似铁非铁，似金非金的巴掌大小的令牌来，中间是个红色的“卿”字，令牌上方则雕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背面却是四列晦涩的符字，每个字都凹陷下去，笔画间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我现在所担心的是，这个假阿桑恐怕只是个开始。他背后这个组织的目标，不会仅仅是陵国一个定国公府这么简单。他们真正想搅动的，是天下风云。”李桧的眼睛亮得惊人。
莫上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听李桧又道：“你现在就送信给阿爹，就写‘陵国有危，速走’，明白了吗？”
“是，小姐。”莫上香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天下将乱，谁主沉浮？”李桧站起，望向窗外朦朦月色，眯着眼，喃喃道。
两刻钟前 极乐寺后小树林
“小姐说笑了，阿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儿身。何来阉人一说？”阿桑吃惊不过一刹那的事，随即又恢复了恭敬温柔的态度，和刚才疯狂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只是手里的利器，却一直稳稳地持着。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阿桑确实是个女儿身，至于你嘛……下香，给我把他捆起来！”李桧毫不犹豫地命令莫下香，趁着阿桑一个愣神，莫下香已经夺下他手中的利器，将他的双手反扣到身后，连手带上半身绑了个结结实实。莫上香上去，一脚揣在他膝盖上，迫使他跪下。
莫上香和莫下香
李桧无视了眼前阿桑惊诧怨毒的眼神，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眯着眼语气冰冷地问：“阿桑的尸身被你埋到哪了？”
假阿桑笑了一下，“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姐？”
李桧表情十分平静，但反手就给假阿桑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假阿桑头歪到一边，半边脸顿时高高肿起，嘴角流血。李桧淡淡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你可要先为你贫民窟里的妹妹考虑一下。”
阿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眼前平日里连蚂蚁都抬步小心避让的李桧，竟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木讷寡言的少女。他在主子给的任务和妹妹的性命之间犹豫挣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妹妹现在确实如你刚才所说，染了病，就在贫民窟里熬着。估计没过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你就不用顾虑她了，直接向你的主子交差便好，岂不美哉？”李桧的这句话成了压垮假阿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红着眼转头望向李桧，一字一顿地说：“阿桑，被我埋在梨园后侧的一颗梨树下。”
“我告诉你了，恳请你帮我把妹妹治好。”假阿桑说。
“说不说是你的权利，救不救也是我的权利。”李桧的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淡漠，那种淡漠让假阿桑再度红了眼，他想站起来攻击李桧，却又被莫上香一脚揣在膝盖，跪在地上。
这时，李桧又道：“如果你想对我用你的那个术还是省省心吧，沈苍德被你弄成那样，你觉得沈家会放过你？如果你识相一点，把你的主子供出来，我说不定还会放你和你妹妹一条生路。”
假阿桑迟疑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他刚要张口，李桧却面色一变，对莫上香莫下香道：“快退后！”
假阿桑张口的一瞬间，一团诡异的蓝色火焰就席卷了他全身，不过眨眼间，整个人就烧成一把乌黑焦臭的枯骨。
李桧没有去看神情有点惊异的两个丫鬟的脸色，直接对莫上香说：“把这堆尸首处理好，包括我们留下的行踪，一定要滴水不露的抹掉，明白吗？”
莫上香点头，从容地拿出化尸水开始处理。
李桧又吩咐莫下香：“把刚才从他身上搜到的东西给我。”
莫下香从怀里摸出几张纸一样的东西和一个似铁非铁、似金非金的令牌来。
李桧接过这两样物件，将那纸一样的几张东西一一抖开，随即一声冷笑：“果真如此！”
那纸一样的几张东西正是几幅人皮面具，而其中两幅，则分别是李桧脸的模样和沈苍德脸的模样。沈苍德的那幅还颇为新鲜，显然刚做不久。
“奴婢不明白，那阉人的目标明明是小姐你，为何……”莫下香眉头纠成了结。
“身高上的顾虑，以及，对做男人的渴望。”李桧淡淡道。那假阿桑比她可是矮了不少，若是杀了自己，扮作自己倒是会有不少破绽可寻。他和沈青贤一般身量，扮起来也容易些。而且，与其做名门闺秀，还是做贵公子更符合他心里的阴暗龌龊。
“呸，一个下贱的阉人，还妄想取代沈三公子，真是没脸没皮！”莫上香做完了手上的事，回头恨恨地说。
李桧把东西收好，“走吧，要是被住持他们发现，就麻烦了。”说罢，率先往树林外走去。莫上香和莫下香提上灯笼紧随其后。
月色如旧，星光淡淡。薄云飘飘，夜深，人静。
第二天
“阿嚏！！！”沈青贤的喷嚏惊飞了停在枝头歇息的几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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