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不到阿水回答,老人继续唠叨“我40岁丈夫去逝,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在市区买了新房,娶了媳妇,可他还是整天无所事事,伸手要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老人倾诉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阿水进退两难,不知所措,只是拍了拍老人的手,未发一言。旅游淡季,地处偏僻,阿水是老人唯一的租客,也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起床了吗?”渔船归港的时候,老人敲响了阿水的房门。
“什么事?”阿水厌烦地问。
“晚饭做好了,一起吃点吧。”老人邀请道。
“谢谢,不用”。
“还是吃点吧,方便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人不识趣地坚持。
阿水打开门,老人立马将脑袋从门缝中塞了进来,好奇地将里面扒拉了个够。
“你是作家?”
阿水摇摇头,老人失望地将脑袋收回,转身走了。
阿水本想在这个陌生之地呆上一个月,那是他对每一个城镇无差别的待遇,然而老人总想挤进他的生活,窥探他的一切,让阿水感到了紧张不安,甚至一丝恐惧。
一天,阿水从海边回来,凌乱的房间被老人收拾地整整齐齐,就连自己扔在墙角的内裤,也被老人洗地干干净净,挂在了窗外,海风一吹,裤头上海绵宝宝的图案便左右摇摆起来,那头像上一脸的坏笑,让阿水感到了耻辱和愤怒。
当天晚上,阿水收拾好行礼,背过老人,悄悄地下山,在夜色的掩护下,再次在“0”号起点,买了时间最近的车票,踏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城镇。
(三)
阿水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眯着眼睛看看窗外,水汪汪的稻田一块接着一块,阳光一照,亮晃晃一片,田地间的耕牛和农人,如梦境般虚幻。
“帅哥,去哪里?”
阿水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位大眼睛的女孩,水灵的眼神中渗透着妩媚和不羁。
“不知道。”
“挺个性!”美女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甚至感到了一丝挑衅。
“梁晨,你呢?”
“阿牛”阿水正好看到田间一头雄壮的水牛,随口作了自己的名字。
梁晨噗嗤一笑“真的假的?够带劲呀!”
阿牛没有接话,起身走到车厢尽头洗了把脸,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着,直到火车停靠两站,才返回座位。
“来,嚼一个,满嘴烟味。”梁晨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友好地递来一块口香糖。
阿牛厌烦这种无聊的纠缠和不咸不淡的打搅。
“文艺青年?”
阿牛摇摇头。
“挺范儿,不应该呀!”梁晨不甘心自己的判断失误。
阿牛不再接话,将身体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也许下一站她就走了”阿牛想着,假装睡去。
午饭时间,梁晨从餐车买来盒饭,塞给阿牛一个“帅哥,吃饭了。”
“不用,谢谢。”
“不识好歹”梁晨终于沉不住,生气了。
阿牛只得接过饭盒,被逼着领了好意。
“究竟到哪?”梁晨和阿牛遇到的其他人一样,越是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越是想知道结果。
“终点吧”
“奇怪的人”梁晨终于知道,他的行程的确漫无目的。
阿牛笑笑,甩了甩长发,露出一张狂野英俊的脸,惹得梁晨怦然心动,直咽口水。
“要不一起下车。”梁晨说完,脸红了一下。
“无所谓。”
火车窜进一座繁华的都市,淹没在高楼之中,这些参天“大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为了生存,争相吮吸着太阳的乳汁。阿牛感到了强烈的压抑,想着该如何逃掉。梁晨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似饥饿的老鹰叨到了兔子,满足而亢奋。
梁晨定好房间,拽着阿牛的手,急急上楼,从大厅的镜子里,阿牛看到前台的服务员斜瞄着他俩,窃窃私语,鄙夷的脸上挂满了不齿,就差一句“狗男女”。
梁晨直接,打开这听速食的罐头,带着粗暴的激情和对神秘的欲望,一次次探究品尝劫掠着阿牛的身体,时而驭马草原,时而逐波浪尖。肆虐完毕,阿牛的全身,盖满了紫色的唇章。
梁晨打开淋浴,一场捡来的不想为人所知的故事,随着这哗哗的水流,冲进了黑暗的下水道,留下的,是漂亮、清纯和一双迷人的眼睛。
当阿牛从饥饿中苏醒,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那个自称梁晨的女人,早已消失在了这个城市的黑暗之中,唯有满屋浓烈的香水味,暧昧地迟迟不肯离去,似乎它的欲望还远未得到满足。
阿牛提起不曾打开的行囊,甩到肩上,一叠钞票和一张盖了唇印的纸巾掉落地下,阿牛捡起钞票,踩过紫色的唇印,走出房间。
城市很大,到处吵杂,如鲫的人群,像受了惊吓,急匆匆东奔西跑。阿牛点了一碗炒面一瓶可乐,一阵风卷残云,进了肚子。
“老板,结账”。
“一百”胖女人用手比划着说道。
“这---”
“三儿”胖女人对于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轻车熟路,不给客人丝毫犹豫和置疑的缝隙。
一个更胖的男人应声而至,满头夸张的红发,让阿牛想起了梁晨落在酒店的通红的丁字裤头,阿牛憋着笑,急忙掏出一百元扔到桌上,逃出了饭店。
天空下起小雨,广场上的乞丐还未下班,失去表演激情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嚅动“行行好,行行好吧”。阿牛掏出“卖身钱”,全部放在了乞讨的盆里,钞票的烈焰,一下点燃了乞丐空洞麻木的双眼,正午的阳光立刻窜上了眉梢,他想看一看这位人间的上帝,阿牛已消失在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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