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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年代,道路是否通畅,往往决定了一个地区的发展水平。要想富,先修路。
牵牛村四面环山,传说是当年牛郎曾带着织女躲避王母追寻的地方。要论自然环境,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
可这里与外界的交通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走上四五个钟头,才能到达最近的小镇。
因为村子里住的人少,不受外界重视,现在这条小路和二十五年前的那条没有什么两样。
牛文民是第一个从牵牛村走出的大学生,如今他已经在一线城市安家落户,有了自己的家庭。他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想山,想在儿子身上寄托他的思乡之情。
牛想山今年刚满十岁,小学四年级。
下午四点,牛文民还在工作时接到了牛想山班主任的电话,让他立刻去一趟学校。
挂了电话,牛文民马上把他的工作笔记本和鼠标装进背包,在电梯里的时候,给部门总监发了条请假的消息。说是请假,其实还得把工作带着一起走,只是换一个地方罢了。
他实在想不到儿子在学校能发生什么事,让班主任这么火急火燎地联系他。
应该不是成绩的问题,儿子的课业从不让人操心。
那是和同学打架吗?也不应该,儿子在班里人缘向来很好,连续三年被推选为班长就最好的是明证。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带着疑惑,牛文民一路快马加鞭开车来到学校。
他没有直接去儿子的班级,而是在校门口联系了班主任。班主任让他在办公室楼下稍等,他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在教师办公室楼下会面了。
“沈老师,这么急,是发什么事了吗?”
“牛先生,我们学校是全区重点小学,校风校纪一向很严明,我们是要给全区其他学校树榜样的。所以对学生的要求肯定比普通学校高一点。普通学校的学生发生点小偷小摸,那都不要紧,老师和家长教育一下就过去了。可在我们学校,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听到小偷小摸,牛文民的神色更凝重了。
沈老师继续说道:“往小了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做个自我检讨,以后加强教育。往大了说,那就是败坏我们校风校纪的问题,对学生进行开除处理也不是没可能的。”
虽然沈老师很激动,但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在说。
“是的是的,贵校名声在外,我们都是知道的。那今天老师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
“当然是你儿子牛想山的事。他今天被同学举报偷东西,他自己也承认了。”
“偷东西!”牛文民的脑袋有那么一瞬想到了二十五年前。
“他真的偷东西了?”牛文民紧接着问到。
“他今天把一个女同学的黄金手链偷走了,幸好被同学们及时发现,如果等他拿回家,那就……”
牛文民知道沈老师的意思是如果儿子将手链拿回家,那就没人能发现是他儿子偷的了。
可牛文民又想,一个小孩子的手链能值多少钱?他儿子怎么会为了这点钱放弃自己的原则呢?
“想山现在在哪里,我去问问他。”
“他在我的办公室写检讨呢。”
“麻烦沈老师喊他下来,我和他单独聊聊。”
“行,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这么着急喊你来,不是想让你教训他的,是想提醒提醒你们这些家长,平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言传身教才是对孩子最深刻的教育。目前我把这件事控制在班级内部,没有向学校教导处报告。牛想山是个好苗子,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毁了,至少别在小学就毁了。你等会,我去叫他。”沈老师说完,转身进了办公楼。
沈老师后面的话,让牛文民简直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牛想山下来了。
他看到父亲正站在办公楼的阴影里焦急地望着办公楼的大门。
牛想山扣着手指,低着头慢慢地向牛文民走去。显然一副愧疚的样子。
牛文民抱着双臂,等着他走近。
“你自己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我偷东西了。”
“这个你们班主任已经告诉过我了,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唔……”牛想山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钱或者好看去偷同学的东西,说吧,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是我偷的。”这次牛想山回答的速度倒是出乎牛文民的意料。
“你为什么要偷?”
“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告诉我们班主任,否则,一切就都白费了。”
“你先告诉我,至于要不要和班主任说,我会看着办的。你难道不相信爸爸的判断力吗?”
“好吧。其实手链原本不是我拿的。我是看到刘艳艳偷偷拿走的。然后我劝她送回去,她说她不敢。于是我就把手链拿过来,准备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给王小娟放回去。谁知还没等我放,就被其他同学发现了。老师来问的时候,我本来要说是刘艳艳拿的,可我看到她马上要哭的样子,就没说出来。老师就当我默认了。后来,我就索性,说是我拿的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牛文民听得出了神,他感到儿子已经超越了他,达到了他的父亲的高度。
二十五年前,牛文民还是个半大小子。那时因为整个村子都很穷,缺吃少喝是常态。
有一次,牛文民跟着父亲牛传银去镇上出售打到的野兔。
虽然牛文民很想自己吃掉这几只野兔,但他知道,把野兔卖了,他们能换到更加必需的生活物料。
卖掉野兔后,牛传银带着牛文民在热闹的集市上闲逛。
突然,一个货摊老板大声喝到:“谁偷了我的桃木梳子?你们都别走,我要抓小偷,谁走谁他妈就是小偷!”
这一喊,把货摊周围的人都喊停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牛传银父子也在其中。
就在牛传银疑惑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看到儿子正低着头,似乎僵在了那里。
“文民,你怎么了?”
在听清货摊老板是因为自己货摊上的桃木梳子失窃才喊起来之后,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儿子的手。尽管周围挤满了人,但牛传银还是看到儿子紧攥着的手。
他二话没说,一把夺过儿子手上的东西,走上货摊,拉住老板的肩膀,想让他背过当街的人群。
可老板来了劲,挣脱牛传银的手,反过来一把揪住牛传银的衣领,“是你偷的呀?快交出来!”
牛传银没办法,只好红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梳子递了出去。
就在牛传银以为已经物归原主,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货摊老板厉声喊住。
“偷了东西,想就这么走了?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
“不然你还要怎样?”牛传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这时货摊老板伸手指了指货摊上的一块手写牌子,“偷一罚十”。
牛传银愣住了。
本来换做是别人,早就不理货摊老板,溜之大吉了。
可牛传银定在那里,半步也没有挪开。
他已经顾不上众人刺向他的目光,只是在想,十倍!我怎么给得起呀?!
货摊老板也看出了牛传银的想法,他不敢把人逼得太急。
“看你是个老实人,少罚点,给你留个教训,你陪五倍的价钱我就放你走。”
牛传银听后如释重负。
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刚卖兔子换到的钱,从其中拿出木梳五倍的钱恭敬地递给了货摊老板,自己手里还剩一半不到。
等于五只兔子,有三只白送给了货摊老板。
老板接到钱,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今天白赚一大笔。
给过钱,牛传银看看老板没有要再留他的意思,就转身挤进了人群。
牛文民就跟在他身后,早已擦了无数遍泪水。
后来父子俩都没再提起这件事,就连牛文民的母亲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次父子俩给她带回了一把全新的塑料梳子,她终于可以换掉那把已经不残缺不全的旧木梳。
牛文民回过神,抚摸着儿子的头。
“我就知道,我儿子不会偷别人的东西。而且你还非常仗义的为同学解难,爸爸非常骄傲。你回教室吧,剩下的事,爸爸来解决。”
牛想山走后,牛文民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沈老师看见他,忙拉着他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的角落。他不愿让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开,说不定会让学校领导把他们班当成全校违纪的典型来宣传。
牛文民把事情的经过和沈老师一一复述了一遍,唯独没有说实际上偷链子的同学的名字,他相信她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
其实沈老师本来也不太相信牛想山会做出这种事,可他害怕事情闹大,就没有细究。现在知道了的事情的真相,他也长舒一口气,至少,他的好学生还是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后来,沈老师在班里重新定义了这次事件的性质,改成了误会,并希望同学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
好在链子没丢,王小娟平时也尊重他们这位班长,就没在为难他。
班里的其他同学除了少部分看热闹外,大部分还是支持班长的,明年他们会还会推选他来当班长,尤其是那个叫刘艳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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