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瓶子在桌上重重一放,发出砰声,里面的液体喷洒出来,星星点点地落在白色桌面上,晶亮透明的黄色点滴里还看得到气泡在爆破跳跃。
气体从胃里冲上喉咙,从嘴里发出嗝声,然后直达鼻腔,酸的人想落泪。
我皱着一张脸,泪眼朦胧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他,却只看得见睫毛上层层交叠的白色光晕。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拿手抹抹眼睛:”太酸了。”
“你是不是有病,喝个苹果醋动静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喝的什么烈酒,借酒浇愁呢。”
我摇摇头,喝假酒也要喝出气势!
他没回答,只是一个白眼翻得又慢又长又用力,充分表达了他的内心想法。
我嘻嘻一笑,问他:“你干嘛呢?”
他把手机界面翻给我看,机票预订,很高昂的价格。
之前正好看到这个新闻,海航旗下的金鹿公务,四十个座位,每个座位18万,飞机的内部结构图也公布了,很豪华的空中厅室。当时看完心里满满的卧槽,贫穷真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以及人可以多有钱,以及贫富差距可以多么大。
他给的界面上,欧洲回国的航班大多由国外的航空执飞,也多数没有直飞的航班,要经停其他国家,而且!票价昂贵,2万甚至5万都有,然而依旧余票稀少。
下方的评论说,有钱人的钱是用来买命的。我思考了下,趁着年轻多睡觉,多锻炼,少思虑,活得开心点是不是就不知不觉赚了一大笔隐形财富。穷且益坚的思考方式。
我把手机还他,说:“我意大利留学的朋友回国了,上礼拜,从米兰回的。”
“隔离了吗?”他抬头看我一眼。
“嗯,送到隔离区核酸检测,结果正常后专车送到家里居家隔离。”
“那还好些。”他又低下头滑动手机。
我玩着瓶罐上的水珠,突然觉得后悔,没有在年前买票去听听马克西姆的演奏,如果去了的话,还有些东西可以慢慢回味,此时应该不至于如此烦闷。当时的纪念堂墙上有他的宣传海报,如今的墙上一片空白,是我一直喜欢的干净简洁,但是偏偏少了人气。
想看电影,想出门约饭,可是不敢。不敢约人,害怕有万一,于我算是自作自受还无碍一些,于被我约着出门的人就是无妄之灾了吧。不想背负愧疚感,不想体验看见死者归来在窗前清洗伤口的恐慌,憋闷与无奈。
给很久不联系的朋友发了信息,以前觉得无所谓,现在却很积极在建立联系,因为不堪孤独,所以情愿庸俗。
哎,我长叹口气,把瓶子里的饮料一口闷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空心球,耶。
他看我一个人犯傻,发出嗤声。
懒得理他,无趣。
我抬头看着小飞虫在灯下环绕,要是烦恼能像扔垃圾一样,一口气都扔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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