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有人离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他们或是痊愈后离开这个充满消毒水与药味的地方,或是带着所有的疼痛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
然而白薇好像还没有习惯这种离开,从学医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十一年年的光景了。她还像一个刚进入的病房的学生,看着病人被病魔折磨,她就感同身受。
老师们不止一次告诉她,医生冷静地看待这一切,并不是麻木,而是为了更好的救治别人。看不淡生死,又何谈救赎?
于是白薇渐渐学会了隐藏,每当情感无处宣泄时,她就一支一支地吸着烟。在这燃烧的烟草中,她的神经变得迟钝,也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夜晚,她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车如流水马如龙的街道有些迷乱了。这个世界呈现给人的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景象,然而你却不知道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会发生怎样龌龊的事。
她点燃一支520,用食指和中指夹好放入口中,深吸一口气。多么美妙的味道,然而这却会让人身患疾病。是不是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带刺的?它带给你快乐体验的同时,也将毁掉你。
“白薇!你给我下来。”
白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断了思绪,循声望去,副主任陆英就站在那里。她表情严肃,像极了儿时严厉的老师。
“我就知道你又跑来抽烟了,作为医生,你不是不知道抽烟的害处,借酒浇愁愁更愁,借烟消愁也一样。再说因为吸烟,你都被罚多少次了,还没有记性。”陆主任对着白薇一通教训,虽然语气严厉,却能够感受到满满的关心。
“就来了,我只是为辛夷而难受,她才二十二岁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陆主任,你说病人都把我们当神,我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助感真的好难受,压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谁都知道医生不是万能的,这世界总有许多意外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或许上帝就是一个调皮的小孩,他开心时就让我们幸福;生气时就让我们痛苦。”陆主任耐心回答道,她伸手拉着白薇和她一起走向病房。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们各有各的心思。睡不着的时候多看看书,这是白薇向来的做法。这样既不会让时间白白浪费,又不会觉得焦虑,一举两得。
不知为何,白薇看着白芨和辛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也不全是如此,她看见每一个痛苦的人都会莫名心疼,希望自己能给他们最大的帮助。
白薇很喜欢霍去病,从初三知道他时就开始喜欢。因为喜欢,她看了很多关于他的历史记载、电视剧还有小说。
看一次哭一次,那时她还不知为何会如此。直到多年后,她看见一句话“爱到深处是心疼”才明白自己流泪的原因。
现在白薇心疼这两个年轻的女孩,也是因为太喜欢这鲜活的生命了。像花一样灿烂,像水一样温柔,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生命又有谁不喜欢呢?
所以如今能做的事,就是尽自己所能让她们健康的生活。即使不能增加生命的长度,也要拓宽生命的广度,让她短暂的生命足够绚烂多彩。即使短暂,以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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