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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诺言深许（46）
第47章：遗忘之旅程
一直挨到下午，江远竟然提前回了家，这令江航有点诧异，“这么早？”
“谁让家里有病人。”江远边说边把从粥铺买的粥放到餐桌上。
“喏，我就说她认错了人吧。”江航把田心愿的短信拿给江远看，江远看过之后，淡定地把手机还给弟弟，“其实也无所谓了，我和她也没有正式交往。”
“咦？你这什么态度？”江航不满，“还没问你呢，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她自己不是说了，她是我的患者。”江远坐到椅子上，伸长了腿。
“你不是有原则不与患者谈恋爱的么？这次怎么节操掉满地。”
“哪有谈恋爱了？”江远不以为然。
“我去，那你更出息了，没交往你就想亲人家。”江航愤愤地说，“最后把屎扣我脑袋上。”
江远陷入沉默，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航，你真的不喜欢她？”
“谁啊？”
“还能有谁？”
“田心愿？老哥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也许她不是认错呢。”
“不可能。”江航腾地站起来，“我和她的熟悉程度根本没超越一般同事关系。”
“你怎么还看不明白？”江远平静地说，“她接近我，是因为她想通过我接近你。你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江航想反驳，倒是气得咳嗽起来。
“记不记得曾经有一次，我在小区里看到她来找你？你不至于这么愚钝吧？”
“她来找我也不是向我表白的，我干吗要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好吧。”江远叹气，“你没有自作多情没有胡思乱想。但是你知道么，她就是在那个时候闪了我的眼睛。所以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我的患者，然而命运多么奇妙，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是在医院里了。”
“你这是在告诉我一个一见钟情的故事？”
江远勉强地牵牵嘴角，算是笑了，“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到现在为止我都弄不明白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的关系才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吧。不过，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吸引力的姑娘，这点毫无疑问。”
江航默默地听着，终于忍不住打断，“我怎么没觉得啊。”
“你见过的她都是什么样子呢？”
“嗯，平时……像个伪装在成熟气息里的学生妹，昨晚，就是个醉妞嘛。”
“那是你没看到，”江远眼睛里有光在闪，“你没看到，她一条红裙站在幽白的医院走廊里多么夺目；你没看到，她纤弱的身影坐在湖边时多么惹人怜爱。说得文艺一点，她有着水与火共存的气质，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这些角度。但是，我看到了。”
“是的，我没有看到。”江航揶揄道，“然而，我看到了一个曾经把语文老师气得半死的家伙，现在竟然能用出如此优美的语言，真是爱情的力量，呼呼。”
江远不理弟弟的嘲讽，继续说，“在感情里，我根本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就算被什么女孩吸引也会想，如果表白被拒绝怎么办？如果不能走到最后分手了怎么办？如果分手后伤害了彼此怎么办？所以，小航，我永远不可能像你那么热烈地去爱。”
江航苦笑，“热烈的付出并不一定会有美满的结果。”
“这就灰心了？”
“谁说的？”
“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谁知道呢？”江航叹口气，“人都找不到了。”
“我听说——”江远声音里有些许犹豫。
“什么？”
“听说许诺去青岛了……”
“你怎么知道？”
“许诺给她妈妈打电话时，我在旁边不小心听到的。”
“怎么不早说？”江航站起来就往房间走。
“你干吗？”
“订票。”
“疯啦你？青岛那么大，你去哪儿找？”
“趁年轻，趁我还可以疯的时候，为什么不？”江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走出来，“我手机呢？”
江远指指沙发。
只一会儿，江航无奈地摊手，“明早的票，唉，可惜今晚的都没了。”
“疯子，赶紧吃饭，然后吃药，再然后好好睡一觉。现在这副颓样去见面再把人吓着了。”
“哈哈，这就吃。有你在真是太好啦。”江航欢天喜地地往厨房去，“想吃啥？我给你做点。”
“咳咳，让你个病人下厨多不好意思。也别搞得太麻烦了，来点什么可乐鸡翅、香溜虾段之类的就行。”
“我呸，您还真不客气。”
“行啦，你个病人不适合吃油腻东西，喝点粥配点现成的小菜最好，我在食堂吃过了。”
江航笑着坐到餐桌前，“那我吃喽，还真饿了。”
江远看着弟弟，摇了摇头，仍旧是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他一样用力地爱一个人，疯狂地追逐一段感情呢？
田心愿。当脑子里闪出这个女孩儿时，他感觉到了内心的波动，但那种情绪很快又黯淡下来。
也许有些人只适合欣赏吧。江远苦涩地想。
从KTV逃出来后，许诺直接去了北站，她和江航当然都不知道彼此相隔最多三百米。一个在天台，一个在候车室。
她想去一个地方。本来可以买动车，但离发车时间需要好几个小时，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买了一张无座票。这一刻，她急于离开，她以为离开了便不会那么疼。
幸运的是，两个小时后她就补到了一张卧铺，不然那么久的车程真不知道腿会不会站断，那也认了，自己选择的就得认。正如你选择喜欢上一个人，就得认下失去他时的痛苦。
一进入卧铺车厢，许诺便扑在狭窄的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她努力让自己在晃悠悠的节奏里尽情睡，因为睡着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很多事情。
忘掉江航温暖的笑脸，体贴的安慰；忘掉曾经期许的未来，触手可及的幸福；也忘掉手机里他们亲密的图片，甚至洗手间外深情的告白。
“我想送给你个特别的生日礼物……让我做做梦吧，就这一个晚上。”
那时他背对着门，没有发现她，可她又怎么会看错他的身影？他们站在一起，看起来多么相配，许诺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似乎很久之前就有过了。
而田心愿又是从何时起喜欢上江航的呢？她想不明白。
她父亲的小情人竟爱上了她的准男友，还有没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
火车在平滑的轨道上送走黑夜迎来清晨再渐渐步入黄昏，冬季的阳光收得很早，等许诺快下车时天又黑了。
她曾经想像过一个人的旅行，那不是普通意义的游玩，而是遗忘的旅程。
在最喜欢苏展的日子里，她想着有一天真的爱不动了，就去一次纽约，走走他走过的路，看看他看过的风景，在他可能去的餐厅里用餐，想一路有他存在的沉甸甸的过去，然后，把从前的自己扔在那儿，回来，脱胎换骨。
但这样的行程却始终没有开启，现在她明白了，做一些疯狂的事儿也需要某个震撼的机遇。她对苏展的感情里弥漫着淡淡的愁绪，这种愁绪不但不足以无法忍受，最终还会随时光慢慢消散。然而，昨夜的所见所闻才是插在她心口的利刃，痛得无法去耐心等待时间的救赎，只能强迫自己来一次快速的遗忘与释放。
原来已经爱得这么深了，才会苦不堪言。
火车缓缓停靠。许诺第二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青岛，小航的家乡。
她知道手机早已没电，但也懒得充，她需要用它的安静来成就逃离。
可是现在，她想看看几点了，也想用导航查查自己该坐什么车。她把手机连上移动电源，开了机，一时间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和数十条短信蜂拥而至。
她就那样捧着手机愣在青岛呼啸的晨风里，心也跟着海风凌乱起来。
未接来电绝大多数是江航打的，一个接一个，满带焦虑。还有几个来自苏畅，以及少量的工作电话。
许诺再打开短信，点了江航的名字。
“许诺，你在哪儿啊？速回电话。”
“好吧，我知道原因了。如果我说那是误会，你会信么？会不会听我解释？”
“相爱的两个人要彼此信任对吧？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不是？”
“我知道你曾深爱过一个人，你眼里真正的爱可能是默默地看着他和别人幸福，还能悄悄收藏起自己的悲伤。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会去争取我所爱的。如果终究不行，再强颜欢笑看着你和别人幸福吧，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自作聪明地放弃我，一个人悲伤。”
“我爱你啊，许诺。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但是怕你不信，大概现在你更加不信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
许诺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前泪流满面，模糊的双眸再也看不清下面的字。
那晚，她住在火车站对面的一家快捷酒店，海就在不远处，似乎可以枕着波涛入眠。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穿好大衣，本想去栈桥走走，却突然想起那次和江航聊天，谈到去深夜的海边，会不会被误认为要殉情。
看吧看吧，记忆无处不在。
好，那就以痛治痛，用力想，再用力忘，或许以后就不会再想了。
{未完待续，感谢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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