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士闲征姽婳词
痴公子杜撰芙蓉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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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送晴雯的《芙蓉女儿诔》,首先介绍了晴雯的身世与芳龄,以及服侍自己五年八个月的整体回忆,如果不是有前回宝玉私下去探望病重晴雯的描写片段,我们可能会以为宝玉与晴雯的关系可能与袭人差不多,可是,当我们得知晴雯与宝玉非常纯洁的主仆关系后,便会与宝玉感同身受了,为此也对
《芙蓉女儿诔》的内容有了更深的理解。
宝玉估计不知道贾母把晴雯派送到自己身边的意思,王夫人也因自己的经验考察更看好袭人,宝玉身边根本不缺百般讨好他的丫鬟们与姑娘们。我们在阅读大观园里的小姐与丫鬟们中,无形会有把黛玉与宝钗作对比,谁更适合宝玉之妻人选的猜测,我们也会在宝玉周围的丫鬟们中如挑选,谁最适合他的妾身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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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个人来看,晴雯并非适合宝玉妾身人选,因为之前的章回里并没有太多晴雯故意讨好宝玉的心计描写,她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呈现着自己的个性。立场鲜明,面对主子毫无卑躬屈漆之感,她所说的那些得罪人的话,其实我们读者心里也有数,她并非说话无理,只是缺少沟通方式,但她事过不思量,背后不黑人,她是痛快了自己,无形得罪了别人。可是,宝玉就喜欢她这种爽朗气质。
在大观园里,晴雯的身世与地位的不般配,出色的长相与心直口快的性格,加之宝玉的额外娇宠,遭致她身边人的嫉妒。
大观园里的仆人太多了,有几代为贾府服务的仆人,那藤蔓根连的关系不用说,晴雯无根无基,在贾府是没有任何优势的。她只是赖大买来的丫头,后被贾母培训点拨后看重,于是派给了宝玉,依照贾母的选人眼光,晴雯倒是有着具大的发展潜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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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晴雯的心灵手巧显然让周围的丫鬟们不舒服了,而晴雯也因贾母这把保护伞导致自我傲娇稍过了头,嘴巴不饶人的特点是招祸原因,且招惹了不该得罪的小人。
其次,贾府设置给宝玉的成长环境也是矛盾的,这位少年从出生始便是在女性的关怀下成长的,他的吃喝拉撒睡以及洗澡等事都是依赖乳母、丫鬟们悉心伺候。他的父亲贾政常年忙于外务,严重缺席他成长关键期的陪伴。且对他抓周时留下的成见也根深蒂固。
而王夫人生下宝玉后的增补哺乳期又是交给乳母的,因此,宝玉更熟悉女性,他了解女性也知道女孩子们心里的那些事。随着年龄渐大,他的心智在快速成长,他有了是非观与喜好,他能敏锐地判断出女孩子世界里的污浊,他也越来越理解与知道自己喜欢怎样心性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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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过内容可以发现,宝玉善于发现姑娘丫鬟们的优点,但对婆子们深恶痛绝,在他眼里,唯恐姑娘丫鬟们嫁人后会变得污浊并令人讨厌。女人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女子一旦变成女人,都会被男人污染而生成另一副不得人心的样子。看来,宝玉是最疼惜女孩子的。以个人来看,宝玉所珍视的女孩,他不会随意侵扰。显然,晴雯算其中一位。
宝玉出生于当时具有社会统治地位的贾府,也正因此,站在高处的他才能发现底层人民的疾苦。他一边享受着被人拥戴高高在上之感,一边嫉恶如仇,反感周围丫鬟们的“宫斗”剧。但宝玉其实又是带着一层理解心去看待大家的,为此,他不仅不会多事且常为大家灭火。
也正是在观察女子们中,他发现了晴雯的独特。她不屑于跟别人比心计,因为她的品质与性情、她也不用去与别人对比容貌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优势。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被派到宝玉跟前服侍时,必有她最初招人喜欢的地方,姊妹与婆妈们也是喜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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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长大,情况发生了变化,丫鬟们将面临着年龄大了嫁给贾府里的小厮或彻底被打发出去的命运,能留下都属于树梢尖,一可以给主人作妾,但像鸳鸯这种宁死不屈者也是有的,为了生计大家有不同的打算,袭人明确可以看出是打算永久跟着宝玉的,每个人的想法不同,造就了不同的命运。
想继续留在宝玉跟前的丫鬟多了,为此便产生了暗下的较量与竞争,有上位想法的丫鬟不在少数,晴雯不幸遇到身边人的陷害与中伤,皆因宝玉对她的娇宠,宝玉能任其发泄不满撕扇子,不知道触伤了跟前多少人的神经。
宝玉在悲痛欲绝中惋惜晴雯无法起死回生,估计也在暗暗后悔自己待她过于宠爱所引发了祸患。一想到晴雯平日俏皮机灵的样子与容貌,想到她带病为自己织补孔雀服的样子,想到她为自己妥帖所处理的一切往事,不禁难掩悲伤,泪水长流。芳影已夭亡,踪迹再难寻。昨日的妆容还是宝玉亲手给描画,她手上的玉环也常被宝玉焐暖,嗅着芙蓉花纱帐的余香,姑娘的声音却没了。想到姑娘捉迷藏的样子,想到姑娘在庭院里采摘香草兰花的样子,想到姑娘为自己剪花样裁衣服的样子,想到自己身上件件衣服都由晴雯熨平才穿到身上的一幕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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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门槛外的海棠枯萎便为预兆不好埋下伏笔。往事不堪回首,一提起自己与晴雯死后同墓之盟与一同化灰旧话,悲痛再起。也情不自禁地想到身边那些亲近晴雯的鬼蜮之人,伎俩低劣且内心邪恶。
已经无法为晴雯还生了,那就送上自己最好的期望,愿另一个世界的晴雯真如小丫头所说的,作了天帝旨意下芙蓉花宫的待诏司掌—芙蓉花神。如此荒唐无稽的想法倒是可以释缓一下悲痛之情。
下来宝玉用了楚辞体,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内容皆是对晴雯成为芙蓉花神最大的祝福与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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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芙蓉女儿诔》这篇祭文,让我们对晴雯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从中,我们也发现宝玉是如此珍惜与晴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以为晴雯被贾母派赠宝玉跟前,只需要会一项高端绣花的本领就够了,袭人巧妙避嫌讨得王夫人的那段时间,因金钏跳井引发,而晴雯丝毫没有退步,便勇挑重担做袭人原来夜间服侍宝玉的事,平时为宝玉端饭倒茶跑腿送信之外,还需要明白宝玉凑兴的需要,青春少男少女的那充满快乐与鲜活的青春往事,永远地刻在了宝玉的心头。宝玉这篇祭文,流露着他对晴雯的深情与感恩,也抒发着自己的无奈与对晴雯所代表的社会低层的无能为力。
前有宝玉大展才华为林四娘所作《姽婳词》,后有他吊唁晴雯的《芙蓉女儿诔》,一个以妾身之命报效君王的恩宠,一个遭诽谤嫉妒迫害而死,这两人的类比,共同点都是忠贞于君王主子的女性。同样,《芙蓉女儿诔》与黛玉的《葬花吟》相比,一个因他人悲痛,一个自怜自叹,相同之处都是对生命无法挽留的怅然。
女儿命,如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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