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冬以来,天气愈寒,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揣着手,低头行走之间呼出一口雾气,活像灵魂出窍一样。
我总是希望这天能暖一些,能让我走在路上不再感到刺骨的寒凉,但又一想,连冬天都是暖的,那夏天该是什么样子?是否就像那后羿未曾射日之时一样炎热?这样一想,倒是也不希望冬天能变得暖一些了。
家中开门做着一些小生意,家里也洗洗车。冬天洗车,手拿着润湿的帕子擦车,任由刺骨的冷侵入指尖,带着扑面而来的风,冻得手指麻木,面目冰凉,无甚知觉。
——突然好想把手放到电暖炉下面暖暖手。因着开门做生意的缘故,家里边四处通风,夏天是凉爽,冬天是寒凉,留不住温度,也唯有毯子盖住的电暖炉下边是热乎的。
正擦着车,思绪便飘飘忽忽溜回了儿时。那时的父母尚未出门做生意,依旧是一家人住在乡间的老屋,老屋是那种堂屋里供着先祖牌位燃着香的旧式老屋,格局分明,堂屋左右是各两间房。二叔一家曾也住此,隔着堂屋与我家在一间屋檐下过活。想起那时冬天,在寒风未曾刺骨之前父母便给孩子准备上了过冬的衣物与手套,孩子们都好动,而那时的冬天也是会下雪的,只是比起北方浅薄了许多。我也曾趁雪停时在院子里推起雪人,给它扮上眼鼻,用石子摆成笑弯的嘴,待雪花又纷纷扬扬落下时回家。
图片发自网络家里边,炉火烧得好旺,大人们都一堆两堆,聚在一起搓麻将或者打扑克,而孩子们就聚在炉火边看新上的动画片,喝着橙汁或其他好喝的饮料。炉火烧得正旺,屋里吵吵闹闹,直到深夜也不曾停下。青砖绿瓦前缀着冰锥,下面住着开心乐颜的人,围在炉火边,说不尽的话,眉眼间一片飞扬,分明是一片幸福之色。
记忆里的那一座炉火,直至今日在脑子里也分外清晰。我有些想念那坐落在乡间深处的老屋了,想念它在冬天里的庇护,想念它怀抱里炉火的温度。也不知是何时起,钻入了高楼耸立的城市,在冬天里用上了电暖炉,出门放眼尽是陌不相识的路人,站在街边,我怠懒撑起伞挡这几丝寒雨;周边店里传来欢快的歌曲,一家不同一家,一点也不相容。我的周围有一片空出的地方,将我和行人分割开来。我只觉得,我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像是身处不同的时空,记忆里的炉火,就在不远处,任凭我跑去,也不曾与它近一步——大抵那些旧时时光,从此也成了历史。
而今年复来,只是、再没有人与我一同挤在旧屋里,围着炉火闲谈家常,屋外也不再有雪纷纷扬扬,曾经的欢声笑语消散在寒风里,带不起一点温暖,渐渐的化为记忆。
我所经历过的那些,将来就成了老人口里的故事,只待有幸说给爱听故事的小孩子听罢了。
而那座带着我所有美好的记忆的炉火被老家的灰尘落满,铁锈侵蚀,随着时间,成了一堆破铁残渣。
而我脑海里的那座炉火,依旧在旧屋的那个位置,有力沉稳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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