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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读席慕蓉,在她如诗般的散文里,“夏天的回忆”这个短语莫名地吸引了我。使我停下来,不再读,却不知想要去捕捉些什么。
巧的是,我想起了一首歌,小时候唱的: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就不告诉你……
我还记得它名叫《粉红色的回忆》。
我禁不住去想,夏天是个美好的季节吗?最起码,它算不上我们最喜欢的季节吧。因为有多少时候,我们都嫌春日太短,去得太快;又好像实在不欢迎夏日的捷足先登。
就说我吧。今年的春天感觉比往年要长些,就很是心满意足。而且,我们眼下这个夏日,是真热。就前不久,四十度的高温,持续了有好几天吧?
正是因为它的热,使我们不喜爱它。回忆起来,在夏天,也似乎全都是炎热和漫长。
然而,当那日,透过席慕蓉的文字,满满的、独属于夏日的记忆,一下子就都回到我这里来了。使我今天能够十分肯定地对你说,夏天,真的是美的无比的。
绿树浓荫夏日长。
那些个遥远的夏日,我们小时候。有绿树,有浓荫,却似乎并不能叫人起清凉的感觉。
记忆中的热,是饱满的。因它里面包含有许许多多的元素。
蝉鸣。暑假。午睡。柳树。和泥鳅。
小河。泥巴。还有罐头瓶。
夏日的午后,炎热无尽,午休无边。
可我们小孩子是没有午休的。不是不让午休,反而是在午休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现在想想,那时候,有多少事是我们在大人们午休的时候做的呀。
钓鱼。捕蝉。捉泥鳅。在小桥上,摔泥巴。采了蓖麻叶,染指甲。
夏天的乐趣,之于孩子们,岂能只有这些?
冰棍。西瓜。葡萄藤。
蚊帐。凉席。绿豆汤。
芦苇。蜻蜓。压水井。
蚂蚱。荷叶。小棒槌。
女孩子还可以穿裙子。
用大大的扫把,扑蜻蜓,放到蚊帐里。期待着它能吃蚊子。压水井里刚压出来的水,清清凉。手绢儿,弄湿,搭在额头上,绕在手腕上。
芦苇中,抽出来那许多的小棒槌。拿在手上,蹭蹭胳膊,痒痒的。
七月七的晚上,葡萄藤底下,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是大人们传授我们的。
夏虫唧唧。飞蛾扑火。
夏日的夜晚,也是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的天堂。
月光。蒲扇。和嫦娥。蛙声阵阵。终于闲下来的爸妈,抬头看星星。给孩子们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院子里的饭桌,吃完了还未收拾的碗筷,孩子们已在大盆里,妈妈挨个儿给洗澡。
蒲草席铺在天井里,谁都可以躺在上面,望着天上的银河,畅想。夜深了,不知不觉,就在那里睡着了。
早上醒来时,却是睡在床上的。
哦,还有夏日的雨。急雨。暴雨。瓢泼大雨。火烧云和彩虹。
院子里,满是水啦。雨还哗哗哗下着。院子变成河啦。大大的水泡。鼓起来,破裂啦。鼓起来,破裂啦。一个接一个,有时好几个,此起彼伏。
榆树叶,枣树叶,鸡鸭的羽毛,还有红的、青的、鼓胀的、干瘪的枣子,都在水面上漂浮着。时不时,被大大的雨点,击打着,在浑浊的雨水中打着旋儿。
燥热的夏,就算入夜都没有一丝风的日子,夜半的雷雨,来得急,去得快。
夏夜的雨,是动人的乐章。
随雨而来的凉意,将你裹在薄薄的毯子里。听着雨声,渐渐地就进入沁凉的梦乡。所梦到的,尽是甜美。
话到这里,忍不住想问一句,你有多久,没有遇到过夏夜的凉风了?
说起来,那真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啊。人们拥有的非常之有限。奇怪的是,在有限中,却包含着无限的快乐。
而今天,有了这许多高科技产品的我们,却好像在生活中迷失了。
空调,防晒,冰镇饮料,屏蔽了自然的律动。
那些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夏日,和着最早先根植在人们心底的纯真、质朴和良善,结伴消失了。弄丢了最简单的满足和快乐的我们,最终沦落成丰裕中的赤贫者。
返璞归真。
大自然一直在殷切地召唤——
可怜的孩子,回来吧!
父亲的呼唤,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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