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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林下生风
儿时,家中还没有买回那梁上吊着的大吊扇。每年到了夏天,屋子里热,但是没有现在的天气那样闷。夏天吃晚饭一般把桌子抬到院子里,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在庭院里吃饭,父母亲边吃边给我们抽打着身上随时而来的蚊蝇。
吃完晚饭估摸五六点钟,再把桌子抬到屋里,母亲去洗碗筷,我们小孩子就到院外边乘凉。拿着马扎,在当地我们管马扎叫“交吃子”(音),或拿着凉席。把马扎放一边,在宽敞通风的地方把凉席铺展开,一骨碌仰面躺在上边,即使来了拖拉机,自行车,还是小推车,行人都要绕着凉席和乘凉的人走。
有时候我依靠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一直不停的不紧不慢的有节奏的摇着她手里的大蒲扇,随时扇着四处飞来的蚊蝇。我常常是抗咬的,不管蚊子如何咬我,被咬之后,胳膊腿上基本不见踪迹。有的孩子一个夏天下来,胳膊上腿上,一块一块的蚊咬处,一片片的青一块紫一块,既难看又让大人心疼不已。
臭沟里,茅房里,以及外边堆放准备上地的粪堆旁,蚊子尤其的多,特别是大的蚊子,咬上一口顶普通蚊子十来只。一口咬下去,就会起一个蘑菇样的小小包,这时我会用上学用的圆珠笔,把被咬的蘑菇小包一圈一圈的画下去,小蘑菇包被画的呈圆珠笔芯的深蓝色,这样不去管它,待次日也就好了。
乘凉的地点,有时在我家门外,街坊四邻都摇着蒲扇过来。或者地点选在东大桥,大桥其实不大,应该叫小桥,不过村里人都叫习惯了东大桥。大桥底下是小河沟,河水清清蜿蜒流转,虾米,螃蟹,泥鳅暗自涌动着。
我一会儿在母亲的怀里躺够了,再钻到父亲的怀里,有时候这样都躺够了,整个身子都躺到父亲的腿上,父亲就那样抱着揽着我。我仰面朝天,只能瞅繁星点点和皎洁的月亮。瞅瞅哪个是北斗星,哪个是牛郎织女星,最先找到牛郎星,牛郎星两侧的小星,他们是牛郎挑着的两个小孩,不远处河对岸即是遥遥相望的织女星。瞅着那弯明月,想到中秋节吃的月饼包装纸上,嫦娥抱着玉兔的模样,就这样追随着杜撰着,嫦娥是否已飞奔月球。琢磨着天上的星星,讨论着月亮,有种不知是梦境,还是仙境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爱幻想,幻想着如果天空是个大屏幕,天上能演电影该多好。如今也确实实现了,在电脑上通过网络想看什么看什么,在电视上有看不完的台,用投影仪把屏幕投影到墙上或幕布上,想放多大放多大。如果投影到天花板上,不是跟在天上瞅一样吗,这或者是达到了我儿时的愿望。
村东有个大姑,当时她六十多岁了,个子很高,略驼一点背。那时的老年人都穿藏青色的或黑色的衣服,大姑也一样,整日都穿黑色的衣服。她头顶一块叠着的方围巾,每次叫她一声大姑,她都会向我父母夸上我半天,说我懂事啊之类的。
那个时候有电视的人家少,村里的露天电影一年不过放一两次。夏日乘凉,大人们谈天说地,不时还发出阵阵爽朗的欢笑声。而我最爱听的就是大姑讲故事了。大姑给大人们尤其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讲故事,大姑讲《窦娥冤》窦娥被冤枉,血渐三尺,六月飘雪。讲鬼故事,吓得我一动不敢动,更不敢瞅黑的地方,越怕越往黑的地方瞅,越往黑的地方瞅越怕,有尿也不敢去撒,一个人更不敢回家,就是这般害怕但是还特别想听故事。
躺在凉席上的我,想怎么滚就怎么滚,一骨碌滚到凉席边上的土地上,大人也不会说什么,此时真是清静舒畅啊!清风徐徐,大人们拉着呱,讲着故事,我似听非听,似玩非玩,听听田里青蛙的“呱呱”声,还有沟边草地里蝈蝈悦耳的叫声,还有蝉,知了知了的声音,这就是最大的自由与快乐。
风越刮越凉快,天也越来越黑,我也越来越打起盹了,不知何时睡意朦胧,已进入甜蜜的梦乡,待我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躺在家中床上的蚊帐中了。也有的大人,一个晚上都在凉席上躺着不曾回家,在外乘凉睡着直至次日清晨。
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夏天再也不用出去乘凉了,各家各户坐在空调屋里,惬意的看着电视,但却少了那份融入大自然的情调。多年过去,至今在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的是躺在凉席上,吹着微风,听着故事,大人们有节奏的摇着蒲扇的情景,是那般美好。
网友评论
看着你的文章满满都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