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七点四十三分,我隔着超市的玻璃窗邂逅了一只鸟。
五分钟前,我拎着晚餐剩的饭团,答应斓语买下那根葡萄味的冰糕。而在她咬下冰糕的第一秒,我恰好与那只鸟对视。
笔直的黑色头毛,白褐的肚腹,同样是黑色的尾羽却夹杂着一丝粉色。它蹦跳着转身,歪过头来望外瞟,黑豆似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又像没看见我似的蹦回去,忽而扑棱地飞起。我明白过来,它是被玻璃困住了。
“嘿某洛,你看啥呢?”斓语叼着冰糕,声音含糊不清,“这是啥鸟啊,为啥会在超市里?”狸鸢被她吵醒了,也好奇地从窝里探出头来看。
我示意她把冰糕吃完再说话,但她对那只鸟更感兴趣了。“它要是这里过夜,可能会遭意外诶。要不,咱去问问这里的售货员,看看祂们能不能帮忙……”
“先吃完你的冰糕再做下一件事。”我打断她。于是,咱就这样站在超市的玻璃窗前,看着来往买菜的人们和忙碌的售货员,而这其中只有咱注意到了这只鸟。故此,我对找别人帮忙赶鸟这件事情并不抱有希望。
“去试试嘛!”吞下最后一块葡萄干,斓语看看我,又看看那只正在焦急找食物的鸟。我摇摇头“你提出的你去试。”
“哼,你跟老爹真的是,一模一样啊!”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去告知了售货员,得到我意料之中的“不知道”、“不管它了”之后,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看着这两双请求的目光,我捏了捏手里的饭团,想起在网路上见过的救助案例,说道:“咱们自己去把它赶出来吧。”
说起来容易,但我以前可从来没逮过鸟,只懂得将饭粒放在手心,慢慢引诱它往门外走。但它过分地警惕了,扑棱着叼起饭粒又往玻璃的方向飞,生怕咱伤害了它。如此往复,毫无进展。
十余分钟过去,斓语有些心急了,她拿过原本在我手中的袋子,愣往鸟的方向扣下去——那鸟扑了扑翅膀,竟然从咱眼前消失了。
“到底赶出去没有啊。”过好一会儿,斓语方才再度开口。她有些沮丧,连带狸鸢的叫声都哀怨了些。
没有责备她,我只唤来了柜子,大家把超市四下里找遍了,却也看不见那鸟的一根羽毛。生怕引起祂人不适,咱只能回到超市外原先吃冰糕的位置,继续观察里面的动静。
“要不,算一卦看看吧?”一筹莫展之际,斓语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个帮了咱数次的算卦软件。
霎时间,一声鸟鸣和数声惊呼在耳畔响起。咱抬起头,只见那只鸟竟然扑棱进了买菜的人群中,一位大爷做了个要去抓它的假动作,唬得它往前一扑,径直冲出门口,与夜幕下的街道融为一体。
大家都长舒一口气,我这才发觉,冷汗竟湿透了衣衫,天也已经黑全了。
身后,超市里的人们还在对那只鸟议论纷纷,我拉起斓语的手,往家走。
2022.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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