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北宋末年色艺双绝的名伎,她慷慨有快名,号为“飞将军”。她的事迹在笔记野史、小说评话中多有记述。
较早的可见张端义《贵耳集》 、张邦基《墨庄漫录》 、宋代评话《宣和遗事》 。相传李师师还为保护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画卷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天性丽质 造化独钟 直教人百转千般叹
东京汴梁,林立层层酒楼,处处斋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穿梭往来,一派繁华景色。其中有座矾楼,雕梁画栋极是华丽,吸引无数富商豪门,王孙公子、文人骚客来此游玩欢宴。东京城酒楼无数,可唯有这矾楼尽日丝竹声声,人头攒动,门庭若市。之所以有如此景象,尽皆因为矾楼之中有一位绝色美女李师师
市井传言这李师师身世颇有些坎坷,是个挺可怜的人。她原本不姓李的,乃东京城里一个叫王寅的染布匠的女儿,他的老婆刚刚生下李师师的时候,便死掉了。王寅便用豆浆代替奶水喂她,竟使这个女孩活了下来——所以有后代卖豆浆的聪明之人,用上了这个例子打广告,说是“喝豆浆,聪明又漂亮,好比李师师”。
王寅为了祈求女儿平安,按照当地的习俗,送她到庙里举行舍身入寺庙的仪式,因为当时做活佛弟子的,在风俗习惯上都被称呼为“师”,王寅便给她取名叫作“师师”。
师师四岁的时候,王寅因为为朝廷染布延期入狱,后来死掉了,师师成了一个孤儿。
矾楼的李婆婆收养了她,从此她便在矾楼里住下来,也改姓李,叫李师师。
她长大的时候,不仅模样儿长得美丽,技艺也出众,声名渐渐地越来越响,后来竟而成为了东京城里最有名气的艺伎。在东京城市提及矾楼李师师几乎是无男人不知,无男人不晓。当时的李师师红透了整个东京城。
李师师是常人不能一见的,所以能一睹芳容的,只有那些达官司显贵了,偶有那些知书打礼之人也会受到格外的礼遇,被请进楼中小叙!于是乎东京城内又无端多了无数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著名的大学士秦少游慕师师之名,也来到矾楼,李婆婆慌忙命人传来李师师。
见过师师,秦少游不禁恸容,师师称得上是柔媚无双,加上眉间那颗美人痣,真是风情万种,人见人爱。言谈之间又极有悟性,诗文酬唱不必说,琴棋书画又得上乘。最撩人的是她唱曲的娇声,有勾人魂魄之力。秦大学士一时兴起,为师师留诗一首,以赞其美貌: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
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可少游何曾想到,这个李师师日后竟成为一位芳名永驻、身世飘转,千秋历史极难评说的人物!
李师师与宋徽宗─ 一曲新词动帝王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时光流转之间,李师师的生活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天,矾楼来了位四十来岁的贵雅客人,自称商人赵乙,此人生得是面白如玉,风度翩翩,眼波之中一股小视一切的神气透射出来。谁又能晓得,这位找上门来,自称赵乙的竟是当今天子宋徽宗。大宋的徽宗皇帝赵佶是个很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高手,他既是皇帝,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才子……
清晨,皇上解下龙凤鲛绡丝带,送给师师作定情信物。因为徽宗还要去早朝,所以天色微明之时,便匆匆告别了。——这日是徽宗大观三年八月十七日。
李师师丝带拿在手中,再看看那潇潇洒洒的瘦金体,李师师才惊觉,昨晚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竟是当今皇上,不禁吓了一身的冷汗。但转念一想:“皇帝既然肯来看我,则必定不会忍心杀我的,而且那天晚上他非常体恤我,并没有对我硬来,可知他是喜爱我的。如果他真有一天杀了我,大家都知道是因为皇帝放荡引起的,对他的声威有损,这是他最为忌讳的,所以,他绝不会对我们下毒手的。”尽管这件事传了出去,可徽宗并没有把她怎么着。第二年的元月,皇帝反而还派人送来了一把名琴给李师师,又送了银子给李妈妈。三月,皇帝又换衣服微服来到了妓院,与李师师共享鱼水之欢,还为她居住的小楼题名为“醉杏楼”。
皇帝与李师师秘密往来的事情,皇宫内部也有传闻。皇后郑氏劝讳皇帝说:“妓女纵然美艳绝伦,但毕竟出身卑贱,朝秦墓楚,难免染上花柳疾病,圣上万一沾染,如何是好?再说,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万人之表,此事在民间泛传,其何以禁?况且,圣上经常深夜便装外出,纵有侍卫密随,也难保无一失,万一……”皇帝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去李师师那里了,时间长达一年之久,但是暗地派人给她送礼,却从未停止过。
微宗皇帝曾经说过,论才、论貌、论人品,后宫嫔妃无一人能及李师师,他也曾经与皇后嫔妃闲聊时说起李师师时,对于谈及宠爱她的原因打过一个比喻:“假如从你们嫔妃当中挑出一百人,把钗环首饰卸下来,换上素妆,让她同样打扮,混在一起,人们一眼就能认出她与你们的不同,她那种气韵风采,不是仅仅能从面貌和身段上的美去体会的。”
皇帝特别想念李师师,终于,宣和二年的时候,皇帝又瞒过后宫嫔妃,溜出去与李师师幽会。因为这样躲躲闪闪的终归不便,于是张迪又献一计:在离宫旁边秘密地挖一地道通向妓院,如此不易为外人察觉圣上的行径,也可保圣上的安全。于是,离宫一带被列为禁区,作为御林军的禁地,而地下挖的通道则直接通到了李师师的门口,徽宗便常常从地道里走过去与李师师幽会。一个歌伎竟能得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的垂爱,当真是古今罕有之事。
徽宗喜爱师师,但他却没有把师师接到宫中,因为他是皇帝,是统治者,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言人。他前有满朝文武,后有六宫妃嫔,上有七庙列宗,下有皇子王孙,他不可能亲自去挑战封建的规律,便是有心也无力。
其实,历史评说徽宗,是中国最无能的统治者之一,他宠信蔡京、童贯,在他的统治期间还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他过了二十五年荒淫腐败的皇帝生活,北宋朝廷在他的统治之下已是明日黄花,摇摇欲坠,而他最终死在了耻辱的俘虏浪途中。
微宗喜欢诗词,在文学艺术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和李后主一样,活着极是天真幼稚,虽然他的词作很平庸,没有像李后主那样留下绝世诗作,但北宋时期文学艺术的繁荣也一定程度上有其功劳。
作为官方文化代表的他,抛弃军国大事不理,而沉溺于李师师的软玉温香中,本身便是北宋灭亡的标志。作为下层女子的李师师,自然也不敢对作为当朝统治者的皇帝有丝毫对,而李师师的悲凄也从徽宗的到来而开始。
皇帝宠信的女子又有哪个敢吃了熊心豹胆前来招惹呢?
当时还有一位震烁古今的女子,便是号称婉约词宗的李清照了,她那首在极度悲痛中写成的《凤凰台上忆吹箫》,风靡了京城,到处有人吟唱她的“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曾经与李清照有过一面之交的李师师, 因为她是皇上宠幸过的,虽是歌姬,住的西楼上下,一切东西物件都用黄缎子盖了的,哪里还有人敢来问津,把个多情的李师师弄成了孤家寡人,独守着烟花楼,夜夜听别的粉头们打情骂悄,男欢女爱,她只能遥望宫禁,独自泪下。
李清照的这首词,成了李师师爱不释手的宝贝,读一遍哭一遍,觉得李清照字字句句写到她的心坎儿上,仿佛是按着尺寸为她写的一般。
天下多少事就是这样被改变了原来面目的。
李师师的家中已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但内中却有一人是李师师自己不能割舍的,他就是周邦彦。
周邦彦号美成,钱塘人,生得风雅绝伦,博涉百家,且能按谱制曲,所作乐府长短句,词韵清蔚,在宋神宗的时候就做了朝廷的太乐正。他和李师师时常往来,李师师以善歌闻名,为她作曲写词的就是周邦彦。
有一天皇后生日,他估计皇帝不会来李师师那里,便溜来与李师师幽会,结果不巧得很,皇帝却偏偏还是来了,还拎来几斤潮州柑给李师师尝尝,说是快马加鞭从广东带去的,新鲜得紧;周邦彦一头钻进了床底躲避。李师师用剪子剥了几颗,二人一起吃了,然后又在一起呆了个半天,把个周邦彦在床底给急的。好在皇帝还记得今日是皇后生日,觉得应该回去陪她,便走了。周邦彦从床底爬出来,与李师师谈唱一番,又把刚才听到的事写成了一首词《少年游》
并刀如水
吴盐胜雪
纤指破新橙
锦帏初温
兽香不断
相对坐调筝
向谁行宿
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
不如休去
直是少人行
谁又能想到,这流传天下的《少年游》竟是周邦彦在床底下冥思一夜得来的,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了。周邦彦才华横溢,李师师亦非泛泛之辈。当时的周邦彦虽是师师的常客,他已年老,见师师不为色欲,而与她结成词曲知己,他为师师写新词,师师替他唱新词,两个人一个精词,一个工曲,一写一演,一唱一和。
所以师师与其的交往不象与徽宗那样是赤裸裸的肉体交易,更多的是有着学术交流的味道。
周邦彦这老先生真是词坛的痴才,于心慌意乱的窘境之中,居然还能写出这样好的词!唉,可惜不是真正的少年游!如果是情缘中的少年,那才不枉了这《少年游》!
与皇帝心爱的女人纠缠。周邦彦的晦运也从那首少年游开始了。
徽宗再次来到李师师所在的矾楼,师师一时兴起,把周邦彦的那首《少年游》唱了出来。这词题得情景真切,清丽芋绵,李师师十分喜爱,常依着谱,练习歌唱。
宋徽宗一听,说的竟全是那天在李师师房内的情事,还以为是李师师自己作的,正准备夸奖几句,李师师随口说出是周邦彦谱的,话一出口就知错了,脸色顿显局促不安,宋徽宗看了李师师的表情,就知那天周邦彦一定也在房内,脸色顿时变了。心想:朝中大臣明知李师师是我的外宠,还敢再来,那还了得,如果不严加惩处,必定会使李师师门户顿开。当天怏怏地回到后宫,就派心腹收罗周邦彦平日所写的艳词,作为罪证,说他轻薄,不能在朝为官,把他贬出东京。
书中说: (李师师见宋徽宗说到:周邦彦今天被押解出京!妾念他为妾谱了许多歌词,今为妾填词而获罪,且又年事高迈,好生不忍,所以到都门以杯酒相送!”宋徽宗心里一怔。天子亲自治罪的人,李师师居然敢去送行,可见她的胆识。再说,周邦彦又有什么罪呢,自己只是因为他来到了矾楼一次便寻了借口却打发的。宋徽宗心里这样想,口里却问道:"周邦彦说了些什么?"李师师是何等机警的女子!见宋微宗这样问,她觉得周邦彦的命运有了转机。
李师师唱出哀而不怨的《兰陵王》后,第二天就降旨复召周邦彦为大晟乐正,想不到经此一事,反而使周邦彦天天与徽宗混在一起,填词作诗。有道是:女娲补天已荒唐,又将荒唐演大荒。两首词居然让周邦彦的人生大起大落,当真是有趣得很。更有趣的是徽宗竟然和自已的外宠的情夫谈起了诗画,简真尽乎荒唐了,不要忘了,他可是当朝天子呀。 由此想到的不是徽宗此后如何败国,却是一人的生来的艺术细胞居然让其忘却了人间伦理,忘却了人间的尊卑和封建纲常,足见文学这东东比起海洛因的瘾头还要大许多了。
宋徽宗如果不当皇帝,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艺术家。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诗词歌赋无所不精,花鸟鱼虫无所不爱。他的书法自成一格,后世称为"瘦金书",他的水墨丹青,追溯起来,竟是国画写意的开山祖。只可惜他屁股下坐的偏偏却是龙椅!
而周邦彦按理说,应该时来运转了,可事与愿违,周邦彦第二年就死了。
难醒千古逍游梦
在李师师的一生中,还有一个人让她的生命大放异彩,那便是当年梁山泊上的英雄好汉—浪子燕青了。
梁山泊英雄燕青因被官军追捕而误入师师家。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与燕青,虽然是萍水相逢、不期而遇,但她对燕青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她知道,梁山泊聚集了一大批和当今皇上作对的人,听出入青楼之中的人们说,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可是重义气,从不滥杀无辜。可官家呢?自己老实本分的父亲不是叫他们害死了么?与梁山泊的绿林好汉相比,官家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再说,燕青身上,不光没有一丝儿魔鬼的影子,那清俊儒雅,不是那些权贵老爷、纨绔子弟所有的。据施耐庵先生的《水浒传》记载,此人乃天巧星转世,梁山泊排名三十六位,扑术是天下扬名,泰安州曾打败了擎天柱任原。可谓是文武全才。燕青与李师师的交往,理由要比赵佶的堂而皇之的多,那是为了梁山泊招安,那是为了精忠报国,是无可比拟的大事。如果说,赵佶是一个荒淫的统治者,周邦彦是一个咬文嚼字的酸文人,那么,燕青就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平民英雄。
元宵的花灯,是北宋都城东京的一大奇观。届时家家门口有灯,特别是官宦人家、青楼妓院门口,花灯的制作从形状到色彩,更是花样翻新,争奇斗妍。这一年,宋徽宗忽发奇想,要炫耀他的“盛世”的光彩,命全城百姓人等,从十二月初一就开始装点花灯,直到次年正月十五日止,名之曰预赏元宵。金钱巷内的妓院勾栏,都地挂出了缤纷的花灯,人出人进,热闹得很。唯有李姥姥门口。虽有异样华贵的花灯,但却大门紧闭,显得冷冷清清。对于这种名伎门前的冷清,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谁还敢效法周邦彦呢?
但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燕青。
梁山头领宋江一心想着为国家出力,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和路子,想要亲面徽宗以表忠心,无奈徽宗周围小人众多,哪里有机会?后来想到了李师师!因为燕青与李师师相识,于是便由燕青带宋江来见,宋江托师师代向皇上致意,说宋江情愿归顺朝廷。在宋徽宗时常光顾的矾楼,在李师师的闺阁里,李师师接待了宋江。酒间,宋江委婉地表达了农民起义军愿以抵御外侮为重,到边关御敌以报国的心情。三盏过后,宋江豪情勃发,就在李师师的书案上,挥毫写下了他表剖心迹的《念奴娇》: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
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
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
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
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
六六雁行连八九。只待金鸡消息。
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
闲愁方种,醉乡一夜头白。
对宋江表白心迹的陈述,李师师没有用心去听,她的心思都在燕青身上,在宋江挥毫题诗的时候,李师师那双明如秋潭的眸子,始终不离燕青的脸。燕青何尝不明白李师师的心意!可男子汉大丈夫,在此国事危难之时,应思报效国家,沉溺烟花,壮夫不为!何况大事在身,哪里容得情丝缠绕!李师师无限幽怨地对燕青说:“兄弟,天涯浪迹,要多保重,姐身虽污,素心尚在,相见有日,忘……”说到后来,已经是泪湿粉颊了。后来徽宗果听师师枕中语,派人往梁山泊招安,还在徽宗面前为燕青讨了一纸赦书!
有这样几种说法:
金国的统帅达赖领着的大军攻破东京城,掳走了徽宗,金国的老大更是命令达赖:“东京城里有家妓院里有个美丽的伎女叫李师师,听说是一个和赵佶那厮有一腿的女人,我久闻她的芳名了,给我把她找出来,带到我这里来让我看看,重重有赏。”于是,等金国大军攻下东京城俘虏了徽宗、钦宗两位皇帝后,便到处搜查一个叫李师师的下落,当时“著名的叛徒张邦昌对东京城比较熟悉,也知道李师师一贯喜欢活动的地方,便带着金兵们一起找,很快就把李师师给抓到了,并把她带回了军营。
在军营里李师师见到了张邦昌,大骂:“告以贱妓,蒙皇帝眷,宁一死无他志。若辈高爵厚禄,朝廷何负于汝,乃事事为斩灭宗社计? ” 意思是说,我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妓女,受过皇上的宠爱,到如今都感恩不尽,如今皇上给抓住了,我愿意以死来报答他,绝不苟且偷生,但你们这帮人高官厚禄,朝廷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但你们却干出了叛君卖国的勾当?李师师不愿意伺候金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拔下头发上别着的金簪自刺喉咙,不死,又折断金簪吞下去,这才死了。
被金兵俘虏监禁的徽宗皇帝赵佶,听到李师师的死后,很伤痛,写了一首诗悼念她,曰:苦雨西风叹楚囚,
香销玉碎动人愁。
红颜竟为奴颜耻,
千古青楼第一流。
还有一种说法:
宋室南渡后,李师师辗转来到江市,流落在湖广一带,艰难无以自存,不得已重操旧业,但他经离乱,受尽折磨后的李师师已心绪萧索,容颜憔悴,仅卖唱度日。南渡士大夫慕其盛名,常邀她参加酒会,席上她唱得最多的一首歌是:
辇彀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遇湖湘;
缕衫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另外关于李师师的余生还有三各不同的说法:
其一:
当李纲主持东京保卫战时,她将全部家财捐赠出来,助宋军抗金。靖康之难中她逃出东京,到慈云观中做了女道士。
其二:
金军攻破东京后,金主垂涎李师师,降臣张邦昌千方百计寻找,不惜重金悬赏,最后终于找到她。她蓬头垢面,不肯盥洗更衣去见金人,乘人不备,吞金自杀。
其三;
李师师南渡后,士大夫多把她当作红颜祸水,不肯与她交往,她穷愁潦倒,嫁给商人为妾,溺死在钱塘江中。
在开封市北关外尚有李师师墓。
对她一生的所做所为,有这样一首诗作了高度的概括:
芳迹依稀记汴梁,当年韵事久传扬;
紫宫有道通香窟,红粉多情恋上皇。
孰料胡儿驱铁马,竟教佳丽死红羊;
靖康奇耻谁为雪,黄河滔滔万古殇。
李师师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奇特的一个女子了,因为,她的身影竟牵连着三个不同的文化领域。作为宋朝皇帝的宋徽宗赵佶,无疑是和李师师走得最近的。另外,一个是梁山泊的好汉浪子燕青,一个则是宋朝的名词人周邦彦。可以说在李师师的身旁,既围绕着官方文化,也围绕着平民文化;既围绕着文人的文化,也围绕着武侠的文化,这样就促成了李师师本身独特的文化背景。
李师师的爱情把历史文化、侠义文化和宋词文化连在了一起。最后,李师师是当了皇上的情人,还是当了词家的爱妾,抑或是浪子的压寨夫人,这个问题其实大可不必去考究的。李师师没有融入了北宋的任何一种文化,相反的,倒是她成了北宋文化的归宿。
岳飞挺枪高歌:
“抬望眼,仰天长叹,壮怀激烈”;
苏东坡扁舟赤壁,“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辛弃疾壮志难酬: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作为宋朝文化的集中代表的“宋词”在山河破碎的南宋,终于开始了它的豪迈和奔放。而在北宋时,宋词的主要风格,只是叙述羁旅情爱的婉约风格。
曾朗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留下的却是一句“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立志革新的政治家王安石:唯只能徘徊于仕与隐、进与退的行廊里,一边“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他们的豪情万丈已经被铭入碑册,但他们的一丝游叹都被流传民间。文人墨客记住的,是他们附在“杨柳岸,晓风残月”后的一阵文化骚乱。
在李师师的歌与乐之间,他们的词作从黄河渗入西湖,由着千百年动荡的车马,载到了私塾先生的启蒙课本里,然后,再到二十一世纪的黑板上。岳阳楼沉默了,《清明上河图》沉默了,而中国文化没有沉默,他还在沸腾,还在奔涌。
北宋,那座威武的东京城,在女真族的马蹄声中,轰然倒塌。随着赵构在杭州城的一声哀号,北宋文化彻底的崩溃了。
如果说李清照给了北宋文化一个空格,那么李师师便抱着她的琴瑟为它画上了一个句号。——一个让宗泽、岳飞、韩世忠都无可奈何的句号。徽宗踏着这个句号走向了死亡,燕青踏着这个句号走向了江湖,周邦彦则没有触到这个句号。
李师师终是死了,是死在历史的角落里,是死在了金朝的兵戈丛中,还是燕青的怀里,已不得而知。但至少,和北宋一样,李师师是短暂而且华丽的。
少年身价冠青楼,玉貌花颜世罕有。万乘当时垂睿眷,何忧壮士不低头!这样的赞誉对李师师来讲并不过份。李师师也是幸运的。因为,在从古至今的女子中,还没有一个,能同时挽住皇帝、侠客和文人的手臂。她给了赵佶肉欲的满足,她给了燕青一纸赦书, 她给了周邦彦一杯别离酒,同时,也给了自己神秘传奇的妆饰。
太委婉的北宋,在金朝将卒“南朝无矣”的嘲笑声中,湮没在了黄河冲流来的泥沙下。那里没有赵佶,因为他的尸骸在遥远的东北。那里没有燕青,因为他是一个不由得拘束的浪子。那里没有周邦彦,因为他的最后一声叹息是在遥远中散去。那里却不一定没有一个李师师,她在温柔富贵中生来,也在温柔富贵中死去。枕着北宋都城烟花般的繁荣,孤独的死去。或许,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皇帝、侠客和文人,她要的,只是她永不会朽老的容貌。她要的,只是她口中唱出的最优美最华丽的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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