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韩国在国际文化输出方面风光无限,电视机中长腿欧尼欧巴展示出的浪漫文化吸引了大量粉丝对韩国社会心驰神往。但是,韩国社会在近年来遇到了很大麻烦,似乎并不如荧屏上展示的那样美好。
据2017年《世界卫生统计》报告显示,韩国再次排在亚洲发达国家中自杀率第一高的位置。这份最新报告指出,每一百万名韩国人中,就有284人自杀。
(半岛电视台称韩国已成为世界性自杀大国)韩国14岁到25岁的年轻人中,超过一半的人因为课程繁重及事业压力过大有自杀的想法。更让人不可想象、令人惋惜的是,45%的自杀人群来自于60岁以上老人。
(义工李锦淑(右)在宽慰89岁独居老人尹占桃)处于贫困中自杀的韩国老人
首尔——这个国际化大都市,明星模特的聚集地。虽然近年来自杀人数呈爆炸性增长,但是一名78岁寡妇的自杀事件还是成功抢夺了总统竞选期间的新闻媒体头条。
与许多韩国人在家中静悄悄地自杀不同,78岁的权慧敏留下遗书称社会抛弃了她,并指责韩国作为发达国家是可耻的,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死亡,安排成公开反抗这个社会的落幕戏。
起因来自于她所在城市的官员告诉她,由于她女婿已经找到工作,所以政府已无义务再援助她,随后他们停止向她发放福利支票,于是,她入夜后坐在市政厅门口喝下了农药。
警察在她尸体旁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封绝命书,上面写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韩国法律应当服务于人民,但法律却选择抛弃我们。”
事实上,韩国老年贫困人口已达49.8%,也就是说韩国社会一半老人正处于贫困状态中,而这位妇女在8月份的死亡也只是其中一例。2000年,65岁及以上老人自杀人数为1161人,2010年则达到了4378人,2017年这一数字已经增长到7391人。
自杀的盛行与韩国经济上的巨大成功形成对比,这种经济发展已渐渐侵蚀了多少年来构成韩国文化基石的儒家社会契约,养儿不再防老。
房贷、娱乐与虚荣掏空了韩国年轻一代
在几十年前的韩国社会,父母思想与中国类似。“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宗旨贯穿了大部分老人的一生,为满足子女而不惜付出所有,随后子女也会尽孝道,照料父母终老。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太需要社会安全福利制度,养老院的数量也很少。
但在近几十年里,韩国高速发展的同时却没有像其他发达国家一样实行高福利高税收政策。这导致财富两极分化严重。父母不得不用尽他们一生积蓄,来让子女通过一个良好教育,谋求更好发展,甚至为其贷款解决房车问题。
而大部分韩国年轻人从农村涌向城市,在一些本就竞争十分激烈的环境中工作,韩国高昂的房贷车贷及都市发达的娱乐、美容、服装产业掏空了他们的每一分钱,甚至不惜贷款消费。都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文化的同时,他们父母却被抛在身后,在空旷乡村中贫困度过残年。
75岁的金真南就是这样一位孤寡老人,老伴于去年去世。他的儿子在首尔一家传媒公司工作,儿媳收入不高却喜欢信用卡购物,如今又有了孙子,儿子一家要同时面对房贷及孩子教育,经济压力很大,并没有余力帮助他,所以曾经是一名中学教师的金真南,此刻却不得不靠拾荒维持基本生活。
这类社会转变在当今工业化世界中并不罕见。但社会制度的不健全使韩国处在了比其他国家更危险的社会动荡中。在这个国家,父母将他们为孩子做出牺牲看做是为养老而储蓄,而孩子长大后却因为经济压力及韩国物欲社会影响下,无力赡养老人。所以这一代老年人,是韩国经济腾飞的缔造者,但此刻却也成为经济转变的受害者。
政府养老金的不足及非人性化的制度
虽然子女无力赡养父母,那么国家没有养老金制度么?前文曾讲到,因为韩国社会一直秉承养儿防老的观念,所以对养老金制度推动并不积极,而非高税收高福利的政策下,养老金储备也并不充足。在年青一代赡养父母思想转变如此快的情况下,韩国政府一时也对此束手无策。
韩国政府在1988年开始建立一套公共养老金制度,但前提是,如果老人膝下子女有正规工作即视为有能力赡养老人,则不予发放养老金。甚至许多高龄老人不能享受这一制度,因为制度建立时,他们已将近退休。
即使有幸领到养老金的人,在高度通货膨胀下,微薄的养老金也很难支撑基本生活所需。去年的一份政府报告称,在超过65岁的人群中,每10人中仅有四人有公共或私人养老收入,或者退休储蓄金。
(韩国老人领取政府救济餐)正如那位78岁自杀妇女所指责,假如老人的子女被视为有能力赡养他们,法律就会拒绝发放福利,而韩国社会又让他们的子女处于经济压力与物欲引导下拒绝或无力赡养父母。她觉得,被国家和儿女辜负了。
73岁的金曼沾也是其中之一。在她丈夫于2011年去世以后,她的儿子们并没有邀她与他们同住,她因此感到很失落,但同时也不愿成为他们的负担。“我看到一条领带,就想到了上吊,”她在一次采访中说道。她说,她被一位充满同情心的社工救了下来。
在社会及媒体呼吁下,韩国政府称正在努力解决这一问题,并提议提高退休年龄,以便人们可以多存些钱。但这在当前年轻人失业率普遍高涨的情况下,这一提议并不受到欢迎。
假如我工作到71岁或许就可以退休了
韩国法定退休年龄为60岁,但实际上据调查统计,人们平均工作到71岁才会真正休息,也许是因为真的干不动了...而对于超过420万的60岁以上老年人,法定退休年龄只能是另一段职业生涯的开始。
在首尔的“银发招聘会”上,场面比上海父母相亲角还要热闹,3万多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寻找职场第二春。他们在竞争6000个职位,大多属于退休前从没想过会从事的“低端行业”,包括快递员、保安、清洁工、加油员……
在中国大家看见的保安、快递员都是身强力壮步伐矫健的青年、中年人,而在韩国,当你打开出租车的门、或是收快递时,首先映入眼帘却是白发苍苍。
71岁的朴宰耀已经当了四年快递大爷。倒不是因为他想为祖国发挥余热,而是自己退休后,养老金根本无法维持生存,更别提实现给孩子在首尔买套房的人生目标。于是朴大爷过上了规律的打工生活,一天处理100个包裹,一周工作三天,一个月工资折合人民币3000块。
他的目标是干到身体吃不消为止,“我们这一代人太忙了,只能为了生存和抚养孩子而活,根本不敢想退休的事。”
而对于做垃圾清理工的尹女士来讲,每天回来腰酸背痛不说,最让她伤心的是,儿子及孙子并不愿意回来探望她。
因为孙子经常说她的家里有蟑螂。不仅如此,上次儿子回来探望时,尹女士给了孙子1000韩元(6元人民币)零花钱,而小家伙对此满脸不屑,因为他想要的是10000韩元。
如果说韩国社会目前面对的困境是老龄化恶果,那么很遗憾,这只是恶果的开端。目前,65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13%,而到2060年,这一比例将达到40%。
在韩国这场白发茫茫的凄凉晚景下,其他同样处于经济高度发展阶段的国家应该对此敲响警钟。就像一位驻韩记者所说:看到他们的现状,我更加担忧我们的未来。(文章首发自微信公众号:国际MBA快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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