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明净的天空此时似染上了一层血红,冷厉的寒风呼啸着卷来,将那大旗卷得上下翻飞。众将士皆以刀出鞘,箭上弦。静静候着清军的到来。战争爆发前的等待是最难熬的,不过袁元素手下的辽军面上却看不出一点焦躁,有的只是准备噬血的狠厉。
莽古尔泰率着白甲护军以及两千蒙古军正往着广渠门这边行来。原来那皇太极正亲率大军攻打德胜门,命这莽古尔泰挂帅来攻这广渠门。莽古尔泰行在最前面,两条浓墨似的眉毛深深皱着。他已经看到了在那明字军旗旁边的袁字大旗。不过此时也不能避而不战。莽古尔泰于是分兵为三路,令各额真等率护军前进,令阿巴泰、阿济格、多尔衮、豪格继进,多铎以年幼,与莽古尔泰留后指挥。
后金初建立时,建立了护军,其任务的保卫旗主与主将。皇太极称帝后,专门组建了“白甲护军”,还负担着监视带兵出战的将领或旗主的任务。
阿济格的部众内,有一个体型特别肥硕的大汉,只是脸上那憨呆的表情破坏了整体威武的气势。他正骑着马兜在阿济格的身后,也幸亏那马极为壮硕,身高膘肥,才能载得起如此重量。
阿济格故意歇了下马,等那胖子赶上,叫住了他,伏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那胖子听完,俯身行了个礼,又落后了半步,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鼻涕,目光向那北京城下望去。
西北方的营地内,王承胤正与一众亲随在分析眼前的形势。这王承胤是一员儒将,雪白的铠甲,雪白的披风衬得整个人英姿飒爽之余又多了一股出尘之意。临近正午时分,突然一股清军骑兵袭向阵营的东南部。王承胤立马带领人马围将过去。王承胤一马当先,使一杆红缨长枪,枪借马势,隔开面前那清兵格挡的斩马刀,当胸刺去,那枪尖应声而入,已将那清兵高高挑起。王承胤又单手一抡,将那清兵甩向另一个冲他而来的清兵,两人撞了个满怀。那后一个清兵正待挣扎着起身,却已被高高跃起的马蹄踏在马下,胸骨顿时塌下去一大块。王承胤也不理那清兵,在这骑兵冲锋中落下马去,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王承胤借那一抡之力,那杆长枪顺势就抽向左前方一清兵的腰腹。那清兵见王承胤一上来就连杀两人,早已心存警惕。此刻见那长枪向自己抽来,使了个“蹬里藏身”的功夫,避过王承胤的长枪,手里那斩马刀已劈向王承胤的马腹。王承胤见那清兵避开了自己的长枪,出刀劈向自己的马腹,那枪去势陡地一沉,左手业已握上长枪,腰身猛地一扭,与那间不容发之际抽向那清兵的马臀,借助长枪的弹性以及自己的膂力,竟硬生生的将那奔驰的骏马抽得翻将出去。马上那清兵大骇,竟躲闪不及,被那骏马压在身下,不得动弹。被后来的明军顺手一刀结果了性命。王承胤一声断喝,又勒马冲进清军阵内,如那白袍赵子龙入曹阵一般左突右杀。
王承胤在清军中冲杀了一阵,脸上沾满了血,雪白的披风也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灰一块。那红缨长枪早已经断掉,手上握着的是不知从哪个清军手里夺来的斩马刀,刀口业已砍卷了刃。左臂上还被清军划开了道口子,血已经浸染了出来。
眼见周围的清军越来越多,王承胤知道这不是力敌的时候,便带着人且战且向广渠门南撤去。
此时,各额真所率的人马业已开始对广渠门东南角的祖大寿营地冲击。所有人马俱着白甲,仿若一大团云涌动着向前奔去。那祖大寿见清军来势甚众,自己手下人马不多,便也不再分兵从那两翼包抄。自率那两千辽军将士,挥舞着两柄长刀,当先直向那各额真部中军冲去。这两千将士见清军数倍于己方,脸上却也丝毫不见怯色,个个奋勇争先,杀气干云,随在那祖大寿身后,自有一股慑人气势。
那各额真也是个勇莽的汉子,见自己所部人多势众,自忖取这两千辽军毫不费力。当下也不再讲究什么策略,此刻见那祖大寿两千辽军如此英勇,心下当即也起了争胜之心,夹紧马腹,拖着一柄刀刃锋利、刀背斜阔、柄下有鐏的凤嘴刀,径直来战祖大寿。
祖大寿抬眼看到来人生得虎背熊腰、黑面长臂。那柄纯铁打造的凤嘴刀在他手中仿若轻若无物。又见众军士将他簇拥在当中,晓得这是此番清军中的一个头目。“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便振奋精神,两柄斩马刀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分袭向那来将的脖颈和腰腹。那来将瞅准祖大寿双刀来袭的方向,在那马背上腰身一仰,避开袭向脖颈的这刀,又将那凤嘴刀向上一挑,恰好挡住祖大寿袭向腰腹间的这一刀。这各额真的膂力倒是大得很,竟将祖大寿挥向他腰间的斩马刀磕得倒飞出去,那凤嘴刀去势不缓,直斩向祖大寿的臂膀。倘若这一刀斩实了,至少祖大寿这条臂膀是保不住了。
却见那祖大寿竟是丝毫不顾那斩向自己臂膀的凤嘴刀,见那来将腰身一仰避开自己袭向他脖颈的那一刀,就势手腕一翻,那斩马刀陡地刀势一转,仍旧向那各额真的脖颈上划去。竟是拼着断一条臂膀,也要将这各额真斩于马下。那双眼中都充斥着血丝,满脸狠厉之色。
见祖大寿如此狠厉,那各额真大骇,这心里先是怯了三分,也顾不上去斩那祖大寿的臂膀了,急忙回刀,用那凤嘴刀的长杆又架住了袭向自己脖颈的长刀。
祖大寿得势不饶人,趁那两马相交之际,另一柄刀顺势一拂,在那各额真的大腿上划开一道长口子,那鲜血霎时涌了出来。那祖大寿身后的两千辽军将士见主将如此勇猛,甫一交面,便伤了敌军主将,不禁士气大涨,喊杀声震天,莫不拿出以一当十的勇气与狠厉。反观清军这边,士气大落,人心思退。虽说人多势众,却只堪堪与祖大寿这两千辽军战了个势均力敌的场面,隐隐露出了溃败之色。
那祖大寿率军在清军阵中左冲右突,直杀得各额真部连连败退。各额真大腿上的伤已稍作包扎。见那祖大寿在己方阵营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料是不能攻破这道防线,心中已有了退却之意。不过却又不太甘心。他忽的从那亲卫马上取出一把弓来,弯弓搭箭,觑准那祖大寿射去。虽说后金人长于野猎,这各额真一手箭法也甚是不错。只是这乱军之中人马往来,要射中一人谈何容易。
祖大寿正在那阵中冲杀,蓦地觉得右臂一痛,一枚羽箭已钉在上面。原来这乱军之中人喊马嘶,竟掩住了这羽箭的破空之声。祖大寿注意到这箭时已来不及作出闪避,幸好这箭只是冲着臂膀来的,倒不虞有性命之忧。祖大寿顺着这箭的来势望去,就见那各额真被一群亲卫簇拥在当中。当下环眼一睁,大喝一声,也不顾臂上那箭伤,舞着长刀就向这边冲来。
各额真见那祖大寿浑身带血的向这边冲来,心中有些打鼓。忙整顿人马,边战边向北面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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