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兴奋得一双眼睛闪烁着星星,顺势自然地反握住东华的手颇有些急切地说道:“这里这么美,我很愿意陪你住在这里!”
东华温和地望向凤九,眼底闪过一阵波澜,声音却依旧冷静自持:“哦?!那很好!”
凤九被东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刚刚的兴奋中回转过来,方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不妥当,忙解释道:“呃……其实,这里景色这么美,换成谁都愿意搬来这里住吧,即便是重霖肯定也愿意,是不是?”
东华从袖中掏出手帕,将凤九拨弄水的手擦干,方宠溺地说道:“你说的自然都对!但你是知道的,重霖那个人有些沉闷,跟他住在这里定不及与你住在这里有趣!”
东华的话说得十分中听,凤九听得出来那话语里尽含着夸她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的意思,心里格外欢喜得意:“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怎可轻易让光阴虚度呢?若论找乐子,我可是师承自折颜和我四叔的,帝君若是闷得慌,找我就算找对人了,我可以陪你玩儿呀!”凤九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嫣红色的唇边噙着妩媚的笑。
东华爱怜地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将她鬓边滑落的一缕发丝为她别在耳后,温和地说道:“你若肯留下来陪我,我自是求之不得。你想玩儿什么都随你。”
凤九听东华愿意事事迁就她更加志得意满,又加上这怎么也看不够的仙境美景,仿佛她此生的生命已经十分完满了,再无所求。
东华以术法驱使着小舟缓缓前行,凤九一会儿趴在舟沿上用手指逗着水中的鱼儿,一会儿伸手去够一朵水道旁盛开的花儿,一会儿又将花儿丢向空中惹来几只鸾鸟争相啄食,一路上玩儿得不亦乐乎。东华也只好环着她的腰身以防她落入水中。
凤九将手中最后一朵花丢给鸾鸟后靠在东华身侧问道:“帝君,这里的水上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种?”
“这里四季如春,应该可以吧……你想种什么?”
凤九想了想指着水道旁的一处答道:“我们不如在这儿种点儿雪梨……在那儿种点儿柚子……还有那儿,地势平坦,种点儿葡萄,我们还可以在葡萄架下纳凉赏月看星星!”凤九兴奋地比划完,又温温柔柔地靠在东华的身侧,仰头望着他。
东华问道:“都是吃的?”
“是吖!”凤九点头称是:“你吃没吃过雪梨猪肘棒,还有葡萄虾,还有柚子石斑鱼,这些都是我顶拿手的菜。我们可以多种点儿果树,以后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可以天天做给你吃呀。”
东华琢磨着说道:“种了雪梨、葡萄和柚子,这水中有鱼有虾,那猪肘棒从哪里来?”
她抿出点笑,鬼灵精怪地回答:“就从你身上割下来好了。”
两只彩蝶从他们头上飞过,东华道:“你舍得?”
凤九被东华问得有些害羞,脸色微红,忙转过身去趴在舟沿上继续弄水儿玩儿,假装没听到,但心中依旧是喜滋滋的。
帝君眼神明亮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含笑着感叹道:“自我在这方天地化生,都是靠在周围采野果打些野味裹腹,还从未有谁在这里照顾过我的饮食的。”
凤九今日心里畅快无比,所以嘴巴很甜。她嘴甜的时候,的确能哄得人心都化了。刚刚听东华一番感慨,凤九却没来由地跟着心头一酸,十分能体会在远古那个天下动荡的年代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少年独自成长的艰辛,于是又往东华身边靠了靠,一只手轻轻安抚着东华的后背,柔声说道:“没关系,从今以后有我照顾你,我会疼你。”
东华渐渐敛了笑意,认真地看了凤九一会儿,挑了挑眉说道:“此话当真吗?别又是你唬我的吧…”
凤九望着东华的脸木木呆呆地傻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帝……帝君,你日后……不要随便在别的女子面前……挑眉……”
“为何?”东华习惯性地又一次挑眉问道。
凤九见状忙垂下头,双手局促不安地绞着袖子,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你长得……好看,这样挑眉……别的女子会想亲你吧……”
东华慢慢靠过来,声音低沉道:“你若是也想亲,那本君给你亲就是。”
凤九双手捂住脸颊,只觉得双颊滚烫:“帝君,青天白日的你在胡说些什么?……”
东华故意往凤九身边蹭了蹭,笑道:“有什么打紧?全碧海苍灵只有我们两个人。向来简单爽利敢作敢当的白凤九怎么反倒扭捏起来了…”
凤九抿着嘴想了又想,踌躇了片刻干脆把心一横,回过身去闭上眼睛踮起脚尖朝着东华的脸就要亲过去。然而凤九还未亲到他的脸颊,东华已俯身将一个轻吻印在了凤九的双唇上。碧海苍灵上空顿时彩霞漫天。
彩霞并未随着翌日的旭日初升莅临昆仑虚,天被厚厚的灰云盖住,有些沉闷。石窗外空气冷凝,一丝风都没有,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昆仑虚的雪景在四海八荒是出了名的雄伟壮美,待雪将昆仑山脉薄薄地盖上一层,天地间皓然一色时,可以邀众师兄们在大殿门口围个火炉喝酒吃火锅赏雪景。
你瞧,青丘白浅独自一个人也能将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白浅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心中却隐隐有些落寞。自一夜浮沉的醉梦中醒来,白浅拥着云被坐在卧榻上望着窗外的灰云发呆,连墨渊端着托盘进来也不曾发觉。
墨渊静静地立在殿内仔细地端详着白浅的侧脸,一夜宿醉之后,她面色苍白,以往脸颊上淡淡的红晕退了个干净,素白的皮肤在窗外光线的映照下泛着珍珠一样莹白的光泽。只是她眼神中流落出呆滞落寞的神情让他的心也跟着涩涩的疼。
他晓得她心中所想,只是他眼下要做的事没办法坦白地对她讲。妙义慧明境的秘密事关天下安危,若能悄无声息地将危机化解掉,又何必让她也跟着担惊受怕?虽说他保证过有事不再瞒着她,可墨渊仍旧希望她能依旧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即便要对她说出实情,也不是现在。
“你醒了?”墨渊轻轻走近卧榻,唇边荡漾着暖暖的微笑:“昨夜你醉得厉害,今天可曾头疼?”墨渊将托盘放在木几上,俯身坐在白浅身后让她靠着,又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白浅有些怔忪地回神:“师父……你怎么来了?”
墨渊从背后将白浅抱在怀里低声道:“这两天忙了些,没见到你心里挂念得紧。”
白浅慌忙回过身来与墨渊对望,双手牢牢抓住墨渊的袖子,郑重地问道:“师父到底在忙些什么?可否对十七说说?”
墨渊轻轻拍拍白浅的手,安抚她道:“你不要急。不过是前些天偶然间想到了个好点子,想锻造一个新的法器,如果能有所成,也许能超越你的玉清昆仑扇。”
白浅不是很放心:“真的只是在锻造法器吗?”
“当然。你不信吗?”墨渊轻笑道:“锻造房的高炉这几天一直烧着,我还能骗你?”
白浅半信半疑地松开墨渊的袖子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墨渊将托盘中的瓷碗端起来,轻轻吹凉一些,递到白浅面前:“喏,把醒酒汤喝了。”
白浅温顺地就着墨渊的手,将醒酒汤喝了个干净,墨渊又转身端过另一只瓷碗来,里面是满满一碗燕窝粥。白浅瞧瞧那碗粥,又瞧瞧墨渊,再一次确认道:“师父,你有什么事是不会瞒着我的,对么?”
墨渊目光一滞,随即又风轻云淡的笑道:“你这个小脑袋里成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快,把粥喝了。”墨渊将粥碗又往前递了递。
“师父,十七虽法力低微,但好歹也忝居上神之位,多少也可以为师父尽一份力。”白浅终是不放心:“你既要娶我为妻,就该与我甘苦与共,不能让我袖手旁观。”
墨渊叹了口气,将粥碗复又放下,将白浅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柔润的发丝:“你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不过是个法器,你若不放心,就把这碗粥喝了,喝完了去锻造房看看就知道了。”
白浅窝在墨渊怀里懒得动,几日积攒下来的惶惶不安在此刻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剩下筋骨上的疲累。
“师父……”白浅眼皮渐沉。
墨渊声音轻柔的应着:“嗯?”
白浅在墨渊怀中伏着,刚刚好望见石窗外的灰云:“今晚恐怕要下雪了。”
“是。往年昆仑虚下雪,你总是拉着师兄们打雪仗。”
白浅轻轻攥着墨渊的衣襟,笑着说道:“那都是年少时的事,师父还记得?今年我有新的打算。”
墨渊眉目也跟着温柔了起来,刚要问一问她有什么新打算,又要怎么折腾她那些师兄,就只听一声爆响,整个寝殿也跟着一颤。二人慌忙向窗外望去,只见阴沉的半空中墨渊为昆仑虚所设的结界因被外力所袭已显现出淡金色的轮廓,那轮廓上不知被何物震出了一个直通天际的裂缝。
墨渊将白浅扶住叮嘱道:“你莫要乱跑,好好待在寝殿里,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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