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da,克里斯汀·特雷亚尔·曼达,来自瑞典马尔默。
我和曼达的故事,发生印度洋上的岛国斯里兰卡,那里曾是我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和曼达一起生活的地方。那时我是个旅拍婚纱摄影师,我住在南部的加勒,在郊区租了一个小别墅,做了一个摄影工作室。
故事开始于Ella,应朋友之约一同前去diyaluma瀑布,开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后抵达瀑布跟前,瀑布很壮观,但我觉得不过瘾想到瀑布的顶端看看,得知要爬山一个多小时,同行的朋友放弃了,我执意前往。
到了瀑布顶端,我第一次看见曼达,她和四五个当地孩子,泡在水潭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她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很整洁,湿透的T恤衫紧贴着她的身体的曲线。她和小孩们聊天的时候,一直在笑,那笑容很美,像斯里兰卡的金色芒果,能透过表皮看见甜的味道。
我已经无心观光拍照,踌躇了一会儿走过去,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下面走上来吗?她笑着盯着我,听我自问,等我自答。
因为我喝了几口水!我说。她一下子慌了,说,啊,对不起,也许我们把水弄脏了!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说,听说天使在沐浴过的水,就会变得又香又甜!她领会到了,一下子就笑得花枝乱颤。老外也喜欢土味情话的!
后来就聊了很多,她说,你有世界上最好的工作,充满爱,又可以去很多地方。我说,以前我不这么认为,但是今天遇见你,这确实是一份好工作。她又笑了!
临走,我要了电话号码。三天后,我打电话表白了。她说,我原计划是再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还不表白,我就不想理你了。
一个星期后,她结束在Ella的旅行来加勒与我汇合,我提前去科伦坡买了中国菜和调料,做了一笼包子,一个手撕茄子,一个蒜泥菠菜,一个椰子炖鸡,还有一锅火锅。中餐实在是太贵了,在兰卡我一直坚持自己做饭。
到了之后,她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尖叫,完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更加怜爱。每一个老外都逃不过中餐,我早就摸清了这一点。
晚上我们一起躺在院子的草地上。她说,Berny,你要是现在求婚,我肯定会答应你!
我说,现在只是替你的胃答应和我结婚,可我并不是想拥有你的胃。曼达听完一阵爽朗的笑,说,你真聪明。她笑的时候,喜欢捧着自己的脸,看起来很害羞,但是捂脸会笑得更放肆。
那几天,我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中国菜,我是重庆人,自然主要是川菜。第三天她就学会了使用筷子,并强迫我的司机也用筷子,煞有介事地说,筷子是中国味道的灵魂。有一天她享用过重庆凉面之后说,你可以问我一个有关隐私的问题,这个面条值得我回答!
我说,你到底有多少钱,让你这么毫无顾忌地每天吃这么好的中餐?她听完便笑到趴在桌子上,说,我还有一张回程机票的钱,大概600欧元。我说,那最多支撑你再继续吃一个星期中餐。她停下来特别深情地望着我说,谢谢你,Berny!
少来这套,明天吃斯里兰卡咖喱吧,你这个穷女人!我说。至于她的隐私,我完全不在乎,她已经时刻准备着向我吐露她的隐私,我干嘛还要去探究呢。
我俩都喜欢冲浪,其实到后来慢慢地发现,我们的共同爱好越来越多。一次冲浪,冲浪板的鳍划了她的手,很深一条口子,我送她去医院,要做一个缝针的手术,医生见他是个外国人,问,你有亲人在这里吗?处方上可以加上他们的名字,方便替你买药。
她看向我说,这个男人,如果他愿意,可以是我的家人,我的意思是,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她讲完为自己的俏皮话洋洋得意。
医生笑了,回头看我,还朝我竖了大拇指!
我说,下一个星期,还是中餐!
她躺在椅子上又笑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Oh,这就是我的Manda!
我对曼达说,你知道吗,在中国,一般女孩子是不会喜欢我的。我那时候留着及腰的长发,我很爱护理我的头发;我还有一整个手臂的纹身,虽然纹的都是大象,猩猩,河马等我从小就喜欢的小动物;另外我的生活很漂泊,我一两年就会换一个地方,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最重要的是,我还没买房,四处漂泊,却也没攒下可观的存款。
曼达也不问原因,回答说,所以你可以肯定我不是中国人了,我也不是一般女孩子。说完便笑,天呐,我太喜欢她的笑了!
一次外出露营,我做叫花鸡,那个神奇的过程让她全程目瞪口呆,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真诚的崇拜。香气刚出来的时候,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预计我可以吃一整只,你的看法呢?我说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最后她如愿以偿吃了一整只,用骨头拼了一只鸡用树叶端给我,附带5欧元的小费,说,甜点就免了吧!
有次她在院子里清理草坪,我说,曼达,我真想带你回中国。她扑腾着绿色的眼睛问我,因为中国有更多好吃要给我吃吗?我说,不是,是因为带你上街显得我特有钱!
显得多有钱呢?我价值多少?居然和食物无关,她有点失望,漫不经心地问。
大概,就像一颗宝石吧,只是看起来很贵,所有人都不知道价格。我说。她听完又捂着脸笑了。不过你吃中餐还是没有什么折扣,我说。她笑得瘫在草坪上。
一次送客户去科伦坡,路过一间时装店,我说要不给你买几件衣服吧。曼达总共只有五套衣服,包含一套冲锋衣,其余都是T恤和短裤。她拒绝,说,我的衣服都是我目前最喜欢的衣服,如果要买新的,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还喜欢什么衣服,现在我并不想花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快到沙县小吃了,请思考午餐选项。我问!科伦坡的沙县小吃,是我们经常去的,吃起来不会有什么压力的中餐厅。
蒸饺,馄饨!中文发音!这很曼达。
曼达最爱吃的就是科伦坡的这家沙县小吃,最爱鸡汤馄饨和蒸饺,这两样刚好我都没法做,因为买不到面皮。所以偶尔我会带她去科伦坡,除了沙县小吃哪里也不去。
从加勒坐高速大巴过去两个小时,车费折合人民币差不多20。去了也不多吃,中午到了吃一碗,下午再吃一碗。晚上住12美元一晚旅馆,她也乐呵呵地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再吃一碗,完事儿坐回加勒。每次回程都坐8块钱的破烂大巴,没有风扇也没有空调,也没有人数限制那种。
这种车特别慢,中途上下客非常频繁,高速俩小时,这种大巴得4个多小时。出了拥挤的科伦坡城,大巴一直沿着海岸公路行驶,海风掀起她的头发,她把头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印度洋,宁静的她让我产生错觉,广阔的印度洋,像一头温柔的巨兽,正在卖力地为她表演节目,多期望表演完她也微微一笑呀!
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指柔软而修长,像一簇随波飘荡的海草,是温柔的味道。
朋友在古堡边上有一家叫做“熊猫驿站”的旅馆,一次她要去马尔代夫浪几天,问我能否帮她守几天店,卫生有专人打扫,只需登记入住的客人,和收取房费。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拒绝,我在拉萨开了三年客栈,我对这一行深恶痛绝,也不爱和游客接触。
于是我问曼达的意见,曼达问,她的客栈叫什么名字?我说panda villa。没想到曼达听了立马说,那我们去帮忙吧!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说你这个傻子,那里没有panda。曼达说那也要去,就冲这个名字去!我崩溃倒地。
去了以后,我除了登记入住和收钱啥也不管。她呢,好家伙,她早起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提供免费早餐,带人下午出去冲浪,晚上又带这帮人去古堡围墙下面摸贝壳。一个星期下来得了两百美元小费,把打扫卫生的斯里兰卡小伙儿羡慕坏了。朋友回来看了预定网站上的新增好评,又给了她50美金!她一边数钱一边快笑晕过去了!
我说,曼达,你真是冲着panda来的吗?她说是啊,虽然这里没有和panda相关的任何东西,但我好像为panda做了些什么!
嗯,对,你还顺便挣了钱!我嗤之以鼻!
一个星期以后,我托客户从国内带了一个熊猫挎包给她,特幼稚那种!
她抱着挎包,像抱着个婴儿,坐在床上感动到哭:So cute!jesus!
一次我们谈起梦想。
曼达的梦想居然是做孤儿院的老师,在她说出来之前,我以为她也是那种梦想走遍世界的Traveler,而我的其中一个梦想是开一家巨好玩的幼儿园。我说我可以聘请你做外教吗?
她莞尔一笑,说,你只是不想付薪水。
我和她,我们最合拍的地方,应该就是都有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梦想。还一直计划着去要去实现。
我问,曼达,你可知道,我一直没有和一个中国姑娘结婚的原因?一个原因是我很穷,另一个是因为我做了很多没有意义的事情。曼达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那些你喜欢做的事情,只是对别人没有意义,但是带给你很多快乐,不是吗?
啊,这就是曼达!
突然一天,曼达告诉我,她要去六十多公里外的一个果园,帮果园的农民收凤梨!我知道,她不是心血来潮,而且她一定会做得很好!我闷闷不乐地帮她收拾行李,所有辣条和方便面都塞到她那个破烂的登山包里!
我说,如果你被赶回来了,将不能享用美味的斯里兰卡咖喱(反话),你将只配吃中餐!
她上来抱着我说,知道你不希望我去,但是你知道,我只想提供一点点帮助,别的我真的帮不上忙!当天下午,就让司机把她送过了。
第二天清晨五点,她发来一张凤梨园的晨曦:早上好,愿你喜欢这个美丽的清晨!我喜欢啊,这个清晨也和我一样喜欢你吧。她每天和果园的人一起拍照,她摔倒在地的照片,手被扎出血的照片,吃兰卡手抓饭的照片。拉着他们在晚上和我一起视频聊天,她说,他们也想吃你做的饭。人家根本没有说,我反驳后,她就会捂着脸笑。
快两个星期后,曼达从果园回来,我已经不能把她当做白人女孩了(虽然她本来也不是很白),我说你这次去是为了美黑吧,走的时候有没有付钱?她害羞地笑了笑,说,这是很大一笔钱,我只好做了几次中餐补偿他们。
瞧瞧,她都敢到外面做中餐给人家吃了!
虽然我们住在斯里兰卡,出门就是大海,可是有一点我们很像,就是对海鲜不怎么感冒,但是对一切水上运动都充满热情!
我们在健身房认识了好几个当地渔民,他们有渔船,每天清晨出海,我们就爬起来一起蹭人家的船出海,捕鱼的时候,比船主还积极,捕了鱼我们又不要,纯粹的快乐的劳动力。所以几个船主特喜欢带我俩出海!这些船主都成了我们的亲爱的朋友,我们彼此去对方家里做客,不管在谁家里,每一次,曼达都会兴奋地说,让Berny为我们做饭,我怀疑她只是看上了我的厨艺。
可我每一次都满心欢喜地做,看到他们满心欢喜地吃,看见曼达满心欢喜地笑。如果我不是一个会做饭的男人,曼达会这般爱我吗?
第一,你又不是只会做饭,第二,又不是只有你会做饭。曼达拥抱着我消除了我的顾虑。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心里知道早晚会分别,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别。直到有一天清晨曼达告诉我,签证快过期了,这意味着分别的时刻就要来了。我不是一个很矫情的人,但是还是自私地问了一嘴,要延长签证吗?问完我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又觉得必须要问。
曼达正一边切着木瓜,头也没抬说,嗯,我准备明天就去延期!我说,谢谢!她说,不客气!然后相视一笑,我们眼里都是快乐!
兰卡的时光很慢,有很多懒散的日子,不用考虑每一天都要过得有意义,手里想抓住的东西也很少,心里的快乐,就是最好的。我们从不吵架,从不争执,我们都是彼此的倾听者,对于故事,我们从不批评,对于未来,我们也少做规划和建议。不是因为终将到来的离别,而是我们总是忘掉那些。
曼达顺利续签了一个月,我们准备在科伦坡郊区Mount lavinia住两天再回加勒。于是我习惯性地定了nevillhouse。那是我第一次来斯里兰卡住的一家小民宿,后来也经常住。主要是安静,便宜,离火车站和海边也很近。时间长了和房东nevill就熟了,成了不错的朋友。
当我们打车抵达nevillhouse,下车的时候,曼达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但又啥也不说。我心想,这傻子是不是8美元的旅馆住惯了,住个20美元一晚的民宿就高兴成这样了?进去以后nevill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拥抱,打量着曼达,问you lived here ,lady?曼达笑而不语。我当他是说客套话。
进了房间,曼达站在门口,捏着手,说了一句: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啥?我嘟囔一句。她缓缓走过来抱着我说,我抵达斯里兰卡住的第一个晚上就是这里,而且是就是这个房间!
我那一刻的感受,莫名地难以形容,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好和际遇!我说,天呐,8美元一晚的旅店你当时没找到,是不是亏大了!她就靠在我肩头上咯吱咯吱笑起来了。
我说,你知道中国人怎么形容这种事情?大概就叫天注定吧!
曼达握着我的手说,这真是一个浪漫的解释!
第二天清晨,我早起了,在院子里抽烟。曼达走过来,悠悠地坐在我身边,说,我来兰卡快五个月了,这是最后一次续签。然后我们都沉默了。啊,天呐,我不想这么伤感。她责怪自己。
我说没事儿,我们中国人喜欢悲剧一点的故事。
曼达接着说,一开始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我秒懂。
嗯,对的,和我猜想的一样,曼达一开始是和男朋友来的兰卡。那是个丹麦小伙子,有一个很丹麦的名字:约根森。他们是在德国上大学认识相恋,毕业后曼达和约根森一起回了丹麦,可曼达一直想回瑞典,工作三年后两个人一起辞了工作,想来一次南亚旅行后,就一起回瑞典。然而约根森同志并没有那么坚定,旅行开始后的第八天,他收到了新的offer,便提出终止旅行一起返回丹麦。曼达坚定地拒绝,约根森苦劝无果后,只得一个人先离开了。
我想,那是一份做总统的工作吧,我说。我试着缓解一下气氛,因为她哭了。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不难过了,很抱歉在你面前哭。她一边抹眼泪花一边道歉。
哎,这个傻子,她是个多么快乐的人啊!可她之前表现得有多么快乐,心里的悲伤就有多深!
我抱着她说,这只是选择,他选择了工作,你选择了坚持。选择之后,大家都有东西要去承受,只是从此一个人承受,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尽管你没办法把悲伤分给我。
为爱情悲伤并不可耻,不再去爱才可耻,曼达!
最后一个月的时光,好像我们都在用尽全力去珍惜,分开的时间从不超过几个小时。她去超市买女性用品我都跟在后面。她想去还未去过的地方,我们一个不落地开车去了一遍。拍摄的时候,我也破例带上了曼达。我心里清楚,那分别一旦到来,将会是永远。
最后一次跟我出去拍摄,距离签证到期不足十天。那天在努沃,拍摄茶园时下起了大雨,客户和化妆师躲到废弃的房子里避雨,我和曼达站在树下,雨滴时不时落在我们身上,也滴在脸上,再从脸上,摔落在地上,远处的小镇隐藏在雨雾里不见了,天色骤然变得很暗。这雨,真伤感。我不禁说出来。
伤感的是我们,Berny,你那么喜欢雨天,怎么会觉得它伤感呢。她转过脸来,一脸雨水,眼睛也被淹没了。天,我的心全碎了。
拍摄再次路过Ella,路牌指示右转diyaluma,我说,see you,diyaluma!曼达说,forever diyaluma!客户问,diyaluma是什么?我说,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客户问要讲一下吗?啊,对不起不方便!我差点落泪。
拍摄结束后,距离曼达离开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去了乌纳瓦图纳一个中国朋友的旅店,决定在那里度过最后一周。
Don't say goodbye!If you say goodbye, I will cry!这是曼达的叮嘱。
永远,不会说再见!即便永远不会再见!
可我知道你会哭!
一天夜里,大概已是深夜,海滩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微微的海风吹着,难得的看见了星空,曼达靠着一支渔船,说,我会在爷爷的农场养马,我养的第一匹马,我会用你的名字。
我说,那你用我的中文名吧,听起来会比较特别。她大笑着说,天呐,我一直读不出来你的中文名,这对于我的马来说也很难!
那你一定要对那匹马好一点,而且不能出售它!我让了一步!
我会一直养着它!曼达爽快地答应了!
曼达走的那个早上,我提前三个小时离开了,我们说好的谁也不说再见。可谁也,承受不了面对面的离别。我把一个准备好的新的登山包放在她的床上,就让它陪着她去开始新的故事吧!
确认司机载着她去了机场,我又回到她的房间,她留了一张5欧的纸币给我,还有那个旧的登山包,一封短信。
信上说:这是一场美丽的旅行,它的美丽在于,我同时经历了失去和得到,最美好的部分,是我们勇敢地付出了最真诚的爱,“短暂”不足以评价爱情。很遗憾我还是没能让你喜欢欧洲(我曾说过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欧洲),这5欧元会让你一直想起欧洲,是对你的惩罚。最后,我是如此的深爱你,以及你的一切。
我静静地躺在那张床上。我知道,我又深爱了一次,也被深爱的人,深爱了一次。
这是一场幸福!
曼达回到瑞典,发来消息,她住到了马尔默的乡下,不再外出工作,在爷爷的农场,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小马驹都还没有出生,要等来年,她一定会挑一匹最喜欢的马。曼达她会兑现承诺的。
你从来没有,挽留过我!曼达说,不是质问。
这就是最后的结果,挽留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我说。
起码,可以让快乐长一些嘛。她不服气。
这快乐,永存我心,和长短无关,我回复说。
她应该,盯着屏幕笑了吧。
圣诞节,约根森同志去了马尔默。我一点都不意外,曼达发来微信说,可是,他现在更留在丹麦,我曾爱过他!可他曾放弃过爱情。于是约根森同志在马尔默吃了两顿晚餐返回了丹麦。
要是你能来马尔默,我爷爷奶奶一定会喜欢你,我做的中餐差极了!她无聊时一边抱怨,一边试探。我知道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抱着一丝侥幸。
我想我应该不会来。我说。
我知道的,但也许有一天,我会来到中国。曼达回复。
我不来的原因,不止一个,但是绝不包含,我不够爱你。我解释。如果某一天你来中国,整个中国都会爱你。
我相信你,我爱你。
但是以后,你要开始自己的生活,我已经什么都不能为你做了。
我会的,我保证不会忘了你!
我也一样。
曼达,是天使,美丽,善良,坚强。我不会忘记和她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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