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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4

《弃妃》4

作者: Mimosa雅禧 | 来源:发表于2020-10-08 20:39 被阅读0次

“墨采女,不是本宫处处要为难于你,本宫听从皇上免了你的定省,就是为了避免六宫因你失和,却不料,你竟还是处心积虑至此!

每回你有错在先,皇上最后护得都是你,这样下去,墨采女,这后宫终要毁于你的手中!”

“皇后娘娘,您曾说过,为了皇上的英明无损,愿意牺牲一切,但为何嫔妾愈来愈觉得,皇上的英明在您的口中,动辄就拿作欺压嫔妾的理由呢?”

“皇上驾到!”

我的腿部因一直躬身站着,早麻木到失去知觉,如果我现在摇晃地摔倒,他是否会更加疼惜我,而对皇后所不满呢?

但我还是依旧躬着,直到他站在我身边,一手扶起我的身子,我的腿因骤然站直,酸麻到想扶住他,我还是仍没有做出任何不支的举止。

但他对我那么地好,我再装,岂不真是坏女人了呢?

他伸手递于我,丝毫不理会一旁的皇后,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牢牢的一收,十指相缠间,我轻盈盈从地上站起。

“皇后不用说了,你愈说,愈让朕烦!顺子,传朕旨意,皇后执管后宫不善,屡起无事之非,即日起,自省于凤仪宫,凤印暂交惠妃、宸妃二人代执,并珍妃,同协理六宫之事。”

我想,这代执凤印的怕只是珍妃一人吧,玄忆不过是在等,等她诞下麟儿,这空悬十五年的皇贵妃之位,怕就是她的,他要的,原来是这个

我一步一步在他的柔情下,渐渐甘愿被束缚,而不再有任何的时间去反思。

“让朕好好抱着你,朕从没有这样抱过一个女子,做这么看似荒唐的事。但今天,朕不想再做那英明的样子。”

“忆,倘若我并不是现在的我,是否你还会这样抱着我?”

“若朕并不是现在你看到的朕呢?你是否还愿意永远偎在朕的怀里?”

“除了你的怀抱,哪里都不会是能替我遮去风雪的地方。”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对上他的这句话。

他愈紧地把我拥向他,我的脸倚在他的胸襟上,那里,不仅弥漫着熟悉的龙涎香,还有他熟悉的气息,暖暖的,

“即便你不是墨瞳,朕对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的眸底竟有湿热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在积厚寸余的雪地中,他完全可以用御辇代步,可今日的他,宁愿用这种他也认为荒唐的方式抱着我,

帝王抱着一名末等采女,在尚飘雪的黄昏,从东六宫一直走到西六宫,莲足蜷缩在他的氅内,还是有些冷呵,不过心底不会再冷

未央宫

他手一紧,把我的身子拥到他的怀里,深深望进我的眸底,不容我躲闪,低声:“朕真的想要一个你替朕生的孩子。”

“忆……”我不能让自己眸底的黯淡落进他的眼里,“珍妃娘娘下个月就该临盆了吧,忆,她的孩子,应该才是你最想要的。”

“你不愿意吗?朕即位至今,庭训的雨露均泽,真的做得够了,朕只想奢侈地能拥有一个女子,可以分享朕的完全。”这于我,何尝不是奢侈呢?

婳被南越国君母子劫走

那一众冰白面具之后,宛然出现另一张银制的面具,半边脸是笑,半边莫测的神情,更让人悚怕。这张面具背后的主人是谁?

这张面具正凝视着我,或者说,是我身后的青阳慎远,

“放了她。”银制面具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并不是我熟悉的,

“嗬嗬,放了她?难道赢玄忆手下无人了么?传闻中赫赫威名在外的滴血盟不出现,竟是派这等末兵残将来要回他的女人?”青阳慎远道

“看清楚,她早成了我的女人,倘若你们要替赢玄忆要回去,也是一个被人用过的贱人!”惊愕地望向我的右臂,原先有的朱红守宫砂已然不见,怎么会不见了?我的思绪堕进前所未有的紊乱。

突然密密麻麻的士兵,犹如神兵天降一样出现,青阳慎远:“不过即便是失贞的贱人,朕也不会还给赢玄忆。这一次,不是滴血盟亲自前来,真让朕有些失望呢,也枉费了朕这番周密的部署。”

银制面具的男子为了让我逃脱青阳慎远的钳制,以一敌二奋战于青阳慎远和那名马夫中,

两队人狭窄的山道上,充斥着刀剑控击声,喊杀声…

我向后退去,突然一脚踏空,万丈悬崖就在下面,上方猛然探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我,硬生生地阻住我下坠的势头,是那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

他的眼眸满是一种对我安危的关切,如此的焦灼,青阳慎远的剑骤然径直向他砍去,芬芳腥甜的血液溅到我的脸上。他真是愚蠢!强敌对阵,竟分心于我,

银制面具的男子再无法拉住我,在一齐坠落的瞬间,他试图将我推上去,可,这个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

他复选择紧紧拥住我,耳畔是呼啸凌厉的冬风,冰冷魄人的寒意和着脸上温暖的鲜血,在急速的下坠中,我本能地倚紧那裁着银制面具的男子。

忆,是你吗?我从那眸底的关切中,读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切,宛然跌进无边无垠的缥缈、虚无之中,漫天的黑暗里,

“冷……冷……”无意识的呢响,忽然,有一股热流从我的后背满满延伸到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好象有什么滚烫滚烫的东西紧紧地贴近我,

我是死了吗?所以,才能回到母亲的怀抱……我本能地向着那热源靠近

睁开眼,四周岩石拱立,仿佛是一处山洞。我动了一下手和腿,还好没断,陡然一惊,我竟然只着了贴身的内衣,连中衣都被褪去,

一个男子正拥紧我,那些热量也正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我,

他仍戴着银制的面具,睡得极不安稳。为什么他的身上这么烫呢?我试图把他的面具拿下,也就在这瞬间,他的手蓦地握住我的手腕,

“别动。”他的声音很低沉,复沉沉地睡去。他病了吧?

“你必须立刻包扎伤口。”“不必。”他说话极其简洁,这种简洁让我的熟悉感愈深,他究竟是谁?

我必须赶快替他包扎起来,阻止血从他身体继续流失。强定心神,我忍着心里极度的不适,用一块长布条先按住伤口,然后迅速把剩余的布条连接起来,从他的肩上扯到胸前打结,

到洞外捡些柴,在山洞内找了两个小石子,相互磨擦,折腾了半天,连一丁点的火星子都看不到,忽听他微弱的语音传来:“蠢女人,找尖锐一点的石子。”终于点着火了

我站起身,才要往洞外走去捡木枝,骤然,身后有一道黑影笼住我的头顶:“你别出去,我去。”

双手抱住膝盖,我蜷缩着身子,眸子则一直盯着洞口,在这时,我和他无疑是相依为命的。

终于,他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我凝注的方向,我忙站起身迎向他,未待说出任何话时,他已把枯枝悉数甩扔在了地上,

然后,他的身子宛如玉山倾倒一样地直裁了下去,我慌张地用手去扶他,他浑身的重量倚到我的身上,眼看就要一起跌倒,

他骤然收了身子,手心在我面前展开,里面是十几个很小很小的绿色果子:“这个没有毒,快吃了它。”做完这一切,他猛然一个后倾,身子终于迅疾倒在了地上

夜,很漫长,我抱着他,却不敢睡熟,似睡非睡,直到耳边听得有清脆悦耳的乌叫声,天微亮,火差不多快要熄灭了,他的身体似乎也终于有了些许的温度,

我才要迈出山洞的脚步,却生生地再次被他阻住,他从我的身后猛地把我拥进怀里,

“王爷,我虽是您的棋子,却并不是您的女人,即便现在,我仍是皇上的嫔妃,为什么,您总是要做出这种逾矩的行为呢?

还是说,您喜欢把皇上所拥有的东西,都一件一件夺过来,这样,你才会觉得舒服惬意?”

“你并不仅是玄忆的嫔妃——”他直呼名讳,再无顾忌,“丽妃,本王没有喊错吧?”他恢复自称‘本王’

“是,本王早就知晓你的身份,一名宫女怎可能生得如此殊丽?”

景王能识破我的身份,那玄忆呢?难道他真就没有觉察出吗?他的睿智不输于景王,毕竟,他们是骨血至亲的手足。

到外面摘些果子,把果子放到他的跟前,不说一句话,只默默地走到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下

“你真的一定要回宫?你可知道.他已经以为你死了。你失踪的当晚,椒房殿被付之一炬。现场残留的骸骨,经仵作鉴定,确实是你和云纱的尸体。”

“如今的你.自由了。”说出这七个字,他收回凝注着我的目光。

“他真的相信我死了吗?”

“起火之时,殿门是被人从外面用锁反挂住的!所以,本王不得不信,这宫里,容不得你的人,终于还是提前下手了。”连他都相信了,玄忆更不会怀疑。

宗正寺隐了这条没报,应该是玄忆的意思,也表明,他不会为了我去查这件事,我的死活,不过是宫里的一段过往,

最末等的采女,即便死得不明不白,又有什么关系呢?玄忆.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负吗?这比让我知道,你不来救我,更加让我难以接受。真的,难以接受……

我闭上眼睛,终于不想再说任何话,蜷缩地靠在一侧的洞壁,沉沉地唾去。或许,不会再醒来,是不是人会比较舒服呢?

半梦半醒间,有谁在我的耳边低吟:“当经历过真的以为失去你时……悬崖上,我才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哪怕,这个决定让我自己比你更加的愚蠢……”

我开始希望,能遗忘掉过去的一些事。但.我可以吗?不可以,因为过往的曾经,有我最不能忘记的那一人,许我不负诺言的那一人,

只为了那句诺言,即便再苦再难,我都不能轻易的就这样放弃!我相信,他不会负我,当中一定有着外人所不可道的隐情,他才在椒房殿失火后.选择沉默。

随着天愈来愈冷,假若我们不尽快走出谷底的话,意味着,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枯枝逐渐被折捡干净,可吃的果子所剩无几。

他曾试图从湖泊中钓鱼,不过收获甚微,并不是人人都能做一个合格的渔夫,

我这枚已死于椒房殿的棋子,他还有着用途吗?

发现一只兔子,他的语调里有着一丝的欣喜,但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可以出去。”他牵着我的手,突然一个打横把我抱起。

“本王穿着靴,你脚下不过是布履。”

他脚上的皮靴几乎被割划的支离破碎时,才走过这大片荆棘,他放下我,并不急于从那缝隙中走过,而是轻轻地拥住我的肩,这一次,我没有挣脱。

“离开谷底,真的想回宫吗?”这个问题,他不是第一次问我。“想。我想回到他的身边,继续做您的棋子。”我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靥。笑得那样的妩媚,

“那我愿意现在就放你自由。不必再做我的棋子,所以,不用再回宫。”

他内心的柔软,只是被外面的冷酷所掩盖。只能怪,上一代的恩怨,要由他和玄忆接着承担,

“你真的不擅长说谎,你的眼睛,泄露你所想的。”真的是这样吗?玄忆说过我的眼晴是最澄净的,今晚,连景王都这么说。

他深深地凝着我,把我拥进怀中:“你若执意如此,本王就助你回宫的一臂之力。”

“王爷,谢谢。”这一次,他抱着我的时间特别地长,或许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次,他抱着我,我没有去反抗。

走到无忧谷

一道凛寒的风声向身边呼驰而来,眼前绽出一片妩媚至极的光寰,我只听到‘叶先生’急喝一声:“小心!

景王揽住我的腰,带我就地闪避时,一个黑色的罩子,舞动着它四周锋利的锯齿,带出那道光寰时,竹制的回廊被一悉数割断。

一队着血色紧身戎装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这片乌云的所到之处,意味的将仅是和死亡有关的绝决。

景王拽住我的手,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在起身的瞬间,我看到,那些肃穆的血色之后,一道明黄的身影缓缓映现在正午的晖光下,

这抹明黄,光耀万丈地盖过周遭的一切。我所有的呼吸,在这一刻仿佛都凝结住,包括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汩汩流动

他,终于来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无忧谷。

他就站在那,犹如谪神俊美,光荤笼在他的周身,他的眸华越过所有的一切,只投注在了那一人的身上。

那个人,并不是我,他注目于‘叶先生’,眸底有些许我看不懂的情愫,微微地蕴浓。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咻地一挥,所有的黑色罩子随着这一挥,皆垂落于那些血衣男子的身侧。气氛有些僵化,没有人发出声音,

‘哐当’一声响起,静止的僵化被打碎。‘叶夫人’手里的簸箕坠落于地,脸上的神情不再淡然温婉, 掺杂着一个母亲喜悦的伤感。

‘叶先生’终于移动步子,缓缓向她走去,手轻轻一揽,我看到‘叶夫人仓促回身间,将脸埋于‘叶先生’的肩部时,螓首是颤抖着的,

‘叶先生’把瑟瑟发抖的她拥住,回身,径直走向回廊断尽后的竹屋。

玄忆只是淡淡的望着这一切,连方才的情愫都一并消失。至始至终,他却没有望向我一眼,

曾经,不止一次地联想,他见到我没有死时,会有多么地惊喜,惟独没有想到,他把我当成透明的空气一般,心底有些疼痛,我竭力控制着这缕缕疼痛,

景王抽回扶住我的手,骤然转身,跪拜于地:“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是不是也该跪下参拜他呢?我该以什么身份参拜呢?

“平身”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的动容,方才那飞旋而来黑色的罩子,如果不是景王拥着我避过,割断的就不仅是回廊的柱子了吧。

他想要我的命吗?一念起时,我的手,克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失贞’,玄忆也会很快知晓,回宫,不过是另一种痴人梦话吧。

我们之间离得真的好远,即便在正午的晖阳下,我都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还是,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呢?

或许,玄忆根本已没有兴致听解释。现在该是十二月了,宫中的珍妃按理快诞下子嗣,随着真身重新得以伴驾,替身终究不过是个替身。

再美的希冀,亦会败给现实的残忍。这样兜兜转转,似真非真的日子,真的要结束了吗?

我如今进退维谷的身份,玄忆是否会选择在这里弃我而去呢?‘不负’,我又想起他曾说的这两个字。誓言,真的许起来太容易

“菲靖,传朕旨意,暂今滴血盟在此休整半日,再班师回京。”

他,要在这里休整吗?是由于,他的父母在此吧。我看着那抹明黄在血色的簇拥中,向竹屋走来,

我急转身,不顾任何的礼仪,径直奔回属于我的那一隅竹屋,屋门关启间,我发现,自己竟还能站得住。是

倘若,刚刚他行至我面前,再漠视而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站得住。

“来。”叶夫人牵起我的手,我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往厨房外的花架走去。甫到那,玄忆已然坐定于一侧, ‘叶先生’和景王,亦皆在。

小桩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精致清淡。 在这么短的时间, ‘叶夫人’做出这些,必是融着她浓浓的亲情,隔了十五年的一餐,她终于能亲手为她的孩子做这一餐,对于这看似普通寻常的一餐,于她其实却是种奢侈。

甫见面,就意味着再次离别,人世间的无奈,莫过于此罢。

‘叶夫人’把我牵到玄忆的身侧坐下,只是,她应该不知道,她的孩子所爱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吧。

玄忆的目光没有望向我,或者说,他没有看向任何人,仅是接过‘叶夫人’递过的碗,碗里是洁白晶莹的米粒。

‘叶夫人’把盛着饭的碗逐一递于我们,语音温柔:“这是用山药蒸出的,尝一下。”

我低着螓首,默默地用筷箸扒看碗里的饭。

“这鱼应该不错.尝一下。”‘叶夫人’将一块清蒸桂鱼央至我的碗中,‘叶夫人’的声音真的是很温柔,这份温柔随着她唤出‘婳儿’二字,却蓦地让我觉得喉口一疼,显然是鱼刺卡在了那里。

犹记得,逛街市那次,我也曾犯过这种傻事,彼时的玄忆对我种种的好,又浮现在眼前,愈是这般想时,我愈是无法把那鱼刺咽下去,努力的吞咽仅引起一阵不期而至的呛咳,

我不由得放下筷子,执起丝帕,却还是没掩住那一声哽咽,鱼刺让我呛咳得眼泪也一并快要涌出来,

顷刻间,我就觉到背部有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是景王吗?他真地不顾一旁坐着的玄忆?顿时,身子一阵僵硬,

“有醋吗?”竟然是玄忆的声音,虽仍带着淡漠疏离的,

“有,稍等。”‘叶夫人’的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一种情感流露,玄忆将一碟墨黑的陈醋递至我眼前。

我用手推开,即便喉里梗着那刺,我也不愿喝这醋。因为醋的味道太酸,我怕喝下去,把心一并染酸,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喝了它!”他停下轻拍我背部的手,只把那醋更凑于我唇边,带着不容反驳的声音。我微一偏螓首,想避开凑得更近的醋,恰正对上他凝着我的眸华,眸底的神情,我看不透,

我看着那碗醋,一颗清泪,突兀地就滴落在醋中,不过须臾,再辨不得痕迹。我是怎么了,竟被这醋薰得连眼泪都会流出来?

我从他手中想要接过那醋碟,他却并不松开,也罢,我俯一低螓首,就着他的手,将那一碟醋迅速地喝下,那鱼刺的梗喉感消失

我被蛇咬,景王处理伤口

玄忆俯低身子,手揽住我的腰,欲待打横把我抱起,景王却骤然下意识地手握于我的腿部,带着明显的阻止,他不希望玄忆抱我吗?

“有劳王爷了。”我不露痕迹地将腿缩回袄裙中,这一缩,景王的手在触到袄裙时,终是咻地收回。

未待我伸手接过药瓶,玄忆一手已然替我接过,我的手滞在半空,局促得竟在一时间忘记收回纤手。

没有等我把手收回,玄忆陡然打横把我抱起。他抱紧我,在隔了这么多日子后,我再次被他拥住?他的怀里,温暖、馨香如旧,心是否依旧呢?

我滞在空中的手终于收回,带着一缕心怯地放在他的胸襟处。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我手底跳动,然后,从我的手心,一脉脉地把这份跳动传至我的心底,

“景王,跪安罢。有劳景王替朕的爱妃疗蛇毒。”一声‘爱妃’,带看绝对的刻意,把我和景王之间的牵缠,彻底用这一言划清界线。

“朕对你从来没有办法忍得下心!滴血罩仅是警示,若要谁的命,那也必定不是你的!”

回京的车辇中

“瞳儿,朕的瞳儿,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朕熬得有多辛苦吗?”原来我离开宫中,真的有一月那么久了

在这瞬间,我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凝视,我怕我会失控地流下眼泪,

“椒房殿失火的那晚,朕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为了澹台谨的缘故避开你!

原来,他真的早知道我是谁了。

“瞳儿的金足,是独一无二的,一如瞳儿在朕的心里,亦是独一无二的!当知道你并没有死时,朕心中的欣喜是从未有过的,可朕却不能显露出来,椒房殿失火是有人蓄意所为,”

“朕彼时唯一想做的事,仅是寻回你,却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寻你,在不能确定谁是幕后操纵之人时,朕只能命滴血盟暗中寻访你的下落。”

这一次,他实是为了我破例,让这亲军出宫仅为寻访我的下落。

“滴血盟很快就带回关于你的消息,并呈上一条被撕得很细的布条,在朕不能确定把你劫出宫的人,有多少兵力时,朕只能私命滴血盟往南郡寻访于你。”

南郡?有人发现我所留的记号,刻意弄反,

“纵然瞳儿对朕有所隐,但瞳儿的情,却是真的。”

“我的真名并不是墨瞳,我的真实身份是澹台婳。”他应该一早就知晓了罢,现在,只是我第一次选择从我口中说出。我对上他的眸华,没有丝毫的躲闪:“澹台婳,亡国的弃妃,亦是澹台谨的庶女。”

“若非南苑那次,朕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傻丫头,竟会用了真心。”

“繁逝宫那次走水,后来朕发现,这是珍妃自己布的一个局时,所有昔日的美好,都转成了另外的味道。”

朕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她的替身。纵然你的善良、倔强、纯涩与最初的她很象,但,你始终是你,你为朕付出的一切,以及所委屈忍让的煎熬,是她所不曾有的,也是这宫里其他女子不会有的。”

或许我和她最不同的,就是我从来不曾布局去为自己谋什么罢。身为棋子,我也是枚不合格的棋子。

“我并不是完美的女子,我也会嫉妒,但为了你,我愿意去忍,如果有一日,你对我失望,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而不是选择冷落。”

“即便你会嫉妒,一定不会去触犯那道遗诏,也不会利用孩子为自己去谋什么。因为你的性子中,更多的是不忍,以及在宫里其实要不得的慈悲。”

此次的御驾亲临,与其说是担心景王的安危,或者更多的是,他担心我和景王之间的进展。

十日后我以林府三小姐的身份复进宫。

圣旨:

咨太尉之女林氏婳儿,毓质名门、秉性安和、柔嘉表度,甚得朕意,今册封尔为正三品婕好,赐封号‘忆’。

景王是刻意用蛇,去激起玄忆的醋意,是我回宫的‘基本条件’

“谢谢。”除了这两字,我又能对景王再说什么呢?

玄忆说过,会用最风光的方式迎我回宫,

太尉府中,四处都弥漫着绝对的红,府内每处柱子都高高悬起红色的灯笼,正厅内,摆放的器皿皆为纯金所制,四周,皆是熙熙攘擦之人,达官贵人

喜房内,帐舞盘龙,帘飞彩凤,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

两队龙旌凤婴,雉羽夔头,按着仪仗缓缓前来,手执销金提炉的宫女,八个内侍抬看一顶金顶金黄绣凤舆。

雷动的欢庆中,夹杂着百姓的熙攘,不仅为方才出征大军的离京,也为了这一刻我的入宫。

我缓缓走向交泰殿,髻边的金步摇并未因着莲步有丝毫的晃动,

跨过正中的火盆,走进一侧的暖阁。暖阁内,置着雕龙镶风的红慢喜床,床榻两侧各有一面落底菡萏并蒂铜镜。

“皇上驾到!”

红红喜帕外,玄忆长身玉立在那,他也是一色的红,我不敢去看他,带着几分娇羞,甫垂螓首

九叩礼毕,他牵着我,往暖阁内走去,金光一闪,他的手中拿着喜秤,立于榻前,红红的喜帕已然被掀开,他的龙涎香气更为馨暖,将我一并笼起。

我把彤红得仿佛苹果一样的脸低下,修长光洁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颔,他俯低身,不顾仪式未成,不顾一旁伺立的宫人,竟就这般吻在我的唇上。

    我在他的吻里,只品到幸福的萦绕,失去所有的矜持,亦不顾宫人会如何想,手不自禁攀住他的背,我的吻也只愿在他的索取下,绽放所有的甜蜜。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这样的失态,玄忆,你以前是否有过呢?

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等杂果随着这歌谣一并撤于帐内,也撤落在我和他的身上,意喻‘早生贵子’的果子落于衣襟,

仪式到现在,第一步就完了,心底还是有些不舍。“朕先去前殿。”他俯低身,凝着我不舍的眸子,手轻轻抚了一下我的脸颊

按着规矩,他会到前殿歇息,直到戌时方再过来,而在这段时间内,我将完成焚香沐浴,也意味着,他会临幸于我!

景王的话犹在耳,对于今晚的临幸,我心里也早有计较

“今日,朕总算能让婳婳可以有这样一场婚典,朕知道,往日委屈待薄了你,从今日开始,朕再不让你受一丝的委屈!”他转望向我,用最温柔缠绕的语音说出这句话。

“朕知道你昔日在上卿府所受的种种,但,朕会把你冷去的心,一并温暖,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带着绝对意味的情话,从帝王的口中说出,我能不动容吗?

我想,最初,我就被他这样一步一步感动,最后,付出了真心吧。他彼时曾说,要我的心,但他却无心,今日的他,真的还无心吗?

  “去了无优谷后,朕方知道,一切的妥协忍让,把你藏着掖着,到头或许你会过得比朕的母后都不如,因为,朕做不到象父皇一样……”

“宠极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这些怨,由朕替婳婳挡着,就够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我眸底湮了一丝的雾气,我努力把这层雾气咽下,

他,真是擅长调心之人。

轻轻一拥,我的身子平缓缓地坠进锦褥中,他的身子,自然而然压于我的身上,桃之夭夭的眸,敛尽铺天涌下的红帐内几缕旖旎。

“又想逃?”他语音渐低,手紧紧拥住我不盈一握的纤腰,“你怕侍寝会令寒毒度于朕?”他的眸光里掠过一丝的阴霾,

压于我身上的身子,骤然离开,“朕的姬姬竟身中寒毒,真是朕的疏忽。”他的语调再次恢复如常的温柔, “朕一定命太医替朕的蛔掘尽早驱散这毒。”

  他修长的手指,将我和他缠绕在一起的衣襟松开,这一松,我的心陡然一沉,有些什么,在我说出那句话时,就变了。

他蓦地起身,掀开榻边的红帐,“宣院正!”

“既然朕的姬姬这么说,朕亦不是好女色之人,待到院正诊治好寒毒,朕再让姬姬心无旁骛的真正成为朕的女人……”

朕的女人,这五字印进我的耳中,

身子一个腾空,他还是打横抱起我,“这么站着,一定会着凉,你呀,如今连自己走路都不愿了。”

“我喜欢你抱我……”

“这是朕的寝宫,朕自然会留在这。”把脸伏进他的怀中,他的手很温暖,他的怀里更加温暖,我不管边上还有袭茹,我就想这样蜷倚着他,如果这么倚着,能一瞬白发,那该多好呢?

他并无多说一句话,仅牵着我的手,一并至榻上明黄的帐帷放下间,一切,皆归于清寂。

这一晚,他并没有拥住我睡,虽共卧于一衾中,却是若即似无的疏离。我的手有些冷,莲足也很冷,纵然殿内温暖如春,

弓起的莲足不小心碰到了他,他轻轻‘咦’了一声,“这么冷……”他把我的莲足旋即捂在他的手中,竟然用手捂我冰冷的足

我知道,我又被感动到,玄忆,怪不得我越来越心甘情愿地束在你的‘牢’中,让我没有办法不一次次沦陷其中。

如果可以,就这样沦陷一辈子罢。“暖和么?”他的语音很低,我心底触动愈深,

他见我如此,淡淡一笑,指尖轻轻地在我的足底一挠,带着恶作剧的意味。

他深深凝着我,吻如期地缠绵于我的唇,起初,带着轻轻浅浅的品尝辗转,接着,他逐渐加重吻中的力道,接近霸道的汲取,是从前亦没有过的,

我低吟出声,他的舌尖灵巧地趁势进入我的贝齿,绝对的占用欲望,我仅能顺从,我的手中,紧紧拽住那两股交缠的发丝,任由自己的思绪一并在此时随他沉沦。

倘若不是寒毒,此时,我就该成为他的女人了罢,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感,熨贴在我仅着着纱裙的肌肤上,有一处灼热的坚硬正抵在我的下身,我推开他

他将我平放在榻上,我真的有些困了,脸一挨着枕,就进入了梦乡,一梦醒来,晨间耀目的金光洒在明黄的帐惟上,

他穿着紫色的便袍正坐在榻前,眸华柔和地望着我。“辰时都过了,傻丫头睡得还真是很熟。”

林蓁到来

玄忆还是起身,走向她,亲手把她扶起:“珍儿怎么不歇着,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呵呵,皇上昨晚与臣妾的小妹喜结连理,臣妾这安,总得请得早些才是”

  “既然珍儿想找人为伴,确是自家姐妹最是稳妥。忆婕好,自今日起,你就居倾霁宫浮光殿吧,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玄忆牵起林蓁的手:“珍儿想是还未用早膳吧,不如陪朕一并用了。

  殿内,仅剩我,站在那,有些许的木然,

“娘娘,皇上让我带一句话给娘娘,说同心结今晚可得系好了,皇上今晚就要”同心结?他还记着这个吗?

浮光殿

“小妹,真是好用心呐,殊不知,这同心结,又同得是何人的心。喜欢皇上,小妹累吗?”

“不能嫉妒,不能干涉前朝,看着他雨露均沾,仍要做出贤惠淡然的样子,哪怕心里再苦再疼,心底所有的柔软,都只能留给他,做到这一切,你真的不累吗?”

“他宠你的时候,会让你以为,他的心里仅是你,再容不得别人。不宠你的时候,却可以疏冷到,让你觉得从前的种种都是虚幻。”

“娘娘,皇上吩咐,从娘娘这拿了同心结,就把这交予娘娘。”

“打开罢。”他又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吗?不过,再多的惊喜,亦无非是彰显这圣宠有多么隆盛吧。

盒盖甫起,伴着檀聆惊讶得没有抑制住的一声‘咦’,我的目光也被紧紧地吸引在那盒内,再移不开。手有些涩涩发抖,把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从盒中取出。

他的惊喜果真总是出其不意。逛街市不过短短的半天,所有细节,他都一一记着。我真不该再胡思乱想了。

昨晚的他,其实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突然被幸福淹没的我,因不习惯,变得患得患失罢了。

今晚,哪怕他会因着规矩和我保持距离,我仍是要他的目光有一刻为我停留,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除夕夜宴设在文奉殿内,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后宫嫔妃可以进入朱雀台的文奉殿,与帝君共用晚膳。

  大宴桌上的菜点由外到里分成八路,有各式荤素甜成点心,包括冷膳、热膳,共六十三品,此外还有两副雕漆果盒,四座苏糕等精致小点,所用的器皿均为纯金、纯银碗盏。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所有嫔妃顿时纷纷站起,

我只把目光凝注于自己的桌上,怕玄忆的眸华始终未予我一丝一毫,所以宁愿先把自己的目光收回。

低下螓首,听得他在上首说一些冠冕贺颂之言,终是有点意兴阑珊,我把筷箸无意识地绕在指尖,烟水蓝的袖口因这一绕,竟褪至了臂端,徒留了一截白玉凝脂的手腕,映着手上的银镯子,一晃晃地,迷离间,赫然觉得有谁的目光凝胶着我,

顿觉此时自己的失仪,忙放下筷箸,复把袖口拢下遮住玉腕,寻着那目光望去时,却是玄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只那么一瞬,我再望去时,他的目光又似乎仅是笑着望向中桌的那些皇子帝姬。我又开始幻觉了吗?

接着,从皇后开始,按品级逐一行至玄忆跟前敬酒。这道规矩我倒差点忘了

喝就喝,有什么大不了,顶多一醉到天明。反正,今晚他陪的是林蓁守岁。

我举着酒樽,绕行至他的跟前,每一步我走得都尽量让自己仪态万千,毕竟这么多人的视线,肯定都看着这个忆婕妤,

只有我自己明白,这几步,我走得有多么的忐忑,即便在这隆宠的跟前,这份忐忑却从未消失过。

终于,还是走到他的跟前,我抬起酒樽,我不知道其他嫔妃敬酒时会说些什么,但肯定都是吉祥话,我略一思索,轻声道:“嫔妾祝皇上福寿安康——”

下半句突然就卡住,接触到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时,思路就开始中断,却听得他温柔低沉的语声在我耳边响起:“永结同心。”

脸咻得一下,红了起来,他举杯向我一敬,随后一饮而尽。他为我干了这一杯?我傻傻得看着他的这个动作,又开始比较着他对我的这份不同,

手上却突然一轻,我的酒樽亦被他拿到了手中,他带着哂笑睨着我,道:“不胜酒力,还学着她们来敬朕的酒?”说完,他复饮尽我酒樽里的酒, 

  在坐的嫔妃被他的举动惊到,“不是嫔妾想来敬这酒,还不是您的规矩立的。”我嘟囔出这句话,伸手从他手中接回我的酒樽,

舞起

她翩飞至文奉殿前,足尖轻掂,身子轻盈地从空中徐徐落于玉石砖上,最后一个回旋,似醉卧在地,慢慢后仰下去……

玄忆缓缓起身,从御座上向下走来……

“斟酒。”我轻声吩咐身后伺立的太监,“回娘娘的话,皇上吩咐过了,娘娘仅可用茶。”

他阻了她继续俯低的身子,一手虚扶住纤柔的娇躯,他的眸底或许仍是那桃夭的灼灼吧。任何女子都无法拒绝的桃夭,灼的又何止一人的心呢?

  我该让自己学着释然,学着不去计较。

他轻携起那女子的柔夷,一并走进殿来,手自然地揽到她的腰际,她的腰真细啊,我低下脸,看了下自己的腰,是不是真的比她粗了一点呢?

  “去取朕的披风来。”玄忆伸手接过,亲自将这披风拢于那美人的身上。我的心,咯噔地仿佛被什么砸了一下,曾经不止一次,他亲手替我拢上披风,这么快,又有人分得他的这份恩宠。

这个美人,在今晚,终是用这惊鸿一舞投影进了他的心里,她究竟是谁呢?

他拥住娇小玲珑的美人,她微微低着螓首,半倚在他宽阔的怀中,一并走进殿内。

近了,近了!那美人,正是纪嫣然。

哪怕心里有着酸味,我仍要记住午后,他许我的那份甜。嗯,我不乱想,轻轻摇了下脸,我宁愿把视线投在桌上的莱色中。

“晋纪御女为正四品才人,赐号:莲——甚得朕心。”‘甚得朕心’,这四字烙进我的耳中,我费力地把口中的点心咽下,竟是咯疼了嗓子般难耐

    原来,他之前一直冷落,并不代表心里没有那人,仅是更为珍视的体现吧。

他当然不希望后宫的纷争会影响到她的纯涩,所以,故意不宠,只远远地望着,如莲一样不可亵渎地望着。

面前的碟中还剩最后一个点心,我用筷箸夹起,没有一丝犹豫地把它也填了进去。不能嫉妒!不能动容,好,我吃。

顶多,就是变肥了,惹他嫌弃这一念起时,那点心顿时哽在我的喉间,

  皇后:“莲才人与本宫同坐罢。”

  “不必,莲才人随朕一起。”

我执起盏,一气闷下,香茗入喉,竟是有些苦的,

我无心看那台上的庆隆舞,举着筷箸,却有片刻的怔怔。是不是再怎么用东西填,其实,心还是会空着呢?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赏给您的鲍螺。”一旁,突然响起袭茹的声音,“这是用各色海鱼磨粉制成的点心,皇上见娘娘爱用,特命奴婢另赐您一碟“

奕鸣跑过来:“瞧你这样子,吃起来这般狼吞虎咽,一个人竟把一碟都吃空了,偏生不够,还要父皇桌上的,你可真是个贪吃的丫头。”

那红红的疯熊眼带着嗜血的杀气,已冲到我的跟前,没有任何地思考,我的手一把拥住奕鸣,身子一个翻转,

  是谁的手这么温暖,把我用力地从地上拽起,并将我的身子拥住向后避去。我来不及回身去看,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但,周围席涌纷至的龙涎香让我明白,此刻,在危急中救我之人,只可能是他!除了他之外,这殿内,没有任何人会这么顾着我。

他.还是放不下我的。甚至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有禁军的刀刃声随即在身边响起,随着一女子的娇喝,我听到他更为动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嫣然!嫣然?!他记得她的名字,

纪嫣然半边身体都是鲜血,倒在他的怀里,她的手上犹握着一柄刀。“皇上……您没事……就好……”

“朕不能失去你!嫣然!”

那只疯狂的熊被数十名禁军蜂拥而上,终于被砍倒在地,

禁军本来完全可以护玄忆安然退走的,谁知道,他为了我这么一个傻女人,还是将自己陷入危难中,从而,有了纪嫣然的殊死一护。

“宣太医!”他急急地呼出这句话,只更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子。

纪嫣然的正式出现,是否是我再次沦为弃妃的先兆呢?他对纪嫣然的感情,似乎是由来已久的,为何我连一点一滴都没有察觉?是我笨,还是他掩饰得太好?

我走进往时的未央宫,这里居然有酒,我扬首,如同灌饮一般‘咕咕’,液体灌入喉中,入腹,灼烫的酒。真是很难喝,

但,醉酒后的感觉可以忘却一切,

  “朕说过,别学着她们喝酒!”谁的声音,这么寒冷,甚至带着不悦,我抬起眼晴,这才正视于身后那人,明黄黄的衣着,宛如谪神的脸,竟是玄忆!

“我要喝酒,给我酒。好不好?”我拽住他的衣袖,摇着,想要一点酒。

    “我不要你抱,不要!”我推开他,身子往后缩去。“姬姬,你真的醉了!”他声音里不悦愈浓。

“为什么容许你醉在一个个温柔乡中,惟独不容我醉呢?一点都不公平!你可以抱任何人,我却仅能呆呆傻傻地等在一边,不能有嫉妒

我骤然一叠声地喊出这些话,这些在以前我死都不会说的话:“你知道么,我好累,真的好累,可你看不到啊,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坚强,你拥着别人,说出那些柔情绵绵的话,我都不介意吗?我不能!我做不到!”

    眼底有些什么就流了下来,热热地流过脸颊,渗进唇中,带着涩苦自知的味

他没有说话,也不再试图抱着我,只在那处看着,以绝对近,却让我觉得陌生遥远的距离。

他,该对我失望了吧。但我真的再做不到这样下去。我是一个女子,对于爱,我要求的太绝对了,如果这么下去,不是把我自己逼疯,就是变得和林蓁一样,在爱里迷失自己。

在今晚,我终于知道,对他,不仅仅是喜欢,竟然是爱,爱,就这样突兀地降临了,是容不得分享的。

“您失望了吧?我和珍妃一样,都陷进感情的嫉妒中,甚至,我连她都不如,因为,短短的一天,我就熬不住了!今晚是莲才人,明晚呢?

还有多少才人,美人,妃子会入得您的眼,让您青睐有加呢?一定很多很多,是啊,帝王本就不会有爱,有的只是宠,而这宠,是可以让许多女子共同去分享的,

女子在得到宠的同时,就会患得患失,会不择手段地去维系,这些却都是您最容不得的。”

在这场感情的游戏中,我付出得比他早,就注定,我受得伤会比他深,输的,一定会是我罢,那就输吧。我本就一无所有,

“忆,我错就错在,不该比你先付出感情,不该做为棋子还去奢望什么感情,做为替身,更以为这份感情会维系得比真主还长!错得冥顽不灵,

  而你依然把持着全局,带着冷笑,看我陷得这么彻底!你不会懂得我的痛,更不会明白,当我在右肩下刺上合欢的心情,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以为,属于你和我的合欢会永远地绽开在我的肩下,

可我又错了!合欢,怎比得上那莲花呢?濯而不妖之莲,岂是那俗花所能比的?那一句不负,只是不负这一次的花期,可惜,谁都听不明白

  “忆,今晚那只熊,真该一掌就把我劈死,至少在死之前,我还能活在自己虚构的情意中,那只熊为什么不劈死我啊?却偏偏让我看到你,为了我奋不顾身,而她为了你,更甘愿引走熊的注意,终于让我知道,我不该再有任何的希冀!我不会是你的唯一,

  我是个最世俗的女子,嫉妒,自私,肤浅,我不想再去伪装成你要的那种样子,”我的泪越流越多,渐渐的,口齿不再清晰,思绪不再完整。

  “今晚说出这些话,我知道,或许明天自己又会沦为你的弃妃,不过,在被你遗弃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忆,你究竟心里有没有我?有没有……”

他从来没有说过答案,哪怕曾经他说喜欢我,都说得那么模棱两可。他只说过一句话是带着确定的,他说,他无心……

我望着他的眼睛,他依旧是那么地平静,沦陷的,仅是我一个人。“姬姬真的醉了……”许久,他才说出这六个字,

他的心只有江山宏图,哪里能有一隅位置给我呢?不可否认,他是明君,却并非女子的良人,对于女子,他一直都是无心的。

爱或不爱,都是带着绝对,连一步退路都没有,所以,我要问出这句话,让自己的心,一并在这绝对中死去,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不想再流泪了,我的脆弱,在问出那句话后,就该告别了。

余光撇到,殿墙下的那一弘涓溪,原来,这里是倾霁宫,我是怎样回来的呢?还是说,我根本就没去过未央宫,

  算了,现在想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神恍间,他复把我拥住,但并不紧,温暖通过他的手心,汇融到我的手臂,真的很暖,可这一次,我仍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挣开他的怀抱,

其实,我真傻,为什么这样的隆宠都不能满足我呢?非要去计较什么在禁宫中最不可得的感情呢。

“ 朕说过,不会负你,为何你就不能信朕呢?”他迈步走近,不容分由狠狠把我拉起,纳进怀里,“朕欠你的解释会还你!只是在这之前,相信朕!并且给朕一点时间去处理好一些事!”

“朕已失去你一个月,那一个月的滋味,朕不愿意再去品!”

“你若去了冷宫,这里,谁来填呢?真的,要让朕把莲美人填在这里吗?”他的唇边绽开一抹笑意,

看我说尽所有话,丢尽所有的丑,才回答我所要的那句话。玄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操纵着全局,看我傻傻困在局中,你远远地望着,淡淡地笑呢?我拳捶在他的胸口,直至再也捶不动,

“姬姬,终于为朕吃了醋?这醋还吃得那么大?”“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忘记他是帝王,只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一样,

他猛复拥住我,外面的更漏声响,原来此时此刻,除夕才刚刚过去,也就是说,他陪我守了岁?却是在我用力捶打着,说恨他时,守过这一年,属于我和他的第一个除夕。

他觉察到我的突然安静,下颔抵在我的青丝上:“姬姬竟然会说爱朕,朕真的没有想到……”他也满足于我对他说爱吗?

“姬姬,相信朕,用不了多久,朕一定会给姬姬一个最满意的交代,好么?”他不需要对我交代什么,真的不需要。

他取下汗巾,一点一滴地替我擦着这张脏脏小花脸:“朕是君王,有些事也是一定要坚持的。”

“小酒鬼,竟学着别人去喝酒。”他轻叹口气,擦完我的脸,正想把我抱起,我低声:“不要你抱……”他今天的怀里才抱过纪嫣然,我为何还要他抱呢。

既然,他刚刚这么逗我,让我几乎万念俱灰,现在,我就借着醉酒,也让他难以忍耐吧。

烟灰蓝的罗袖委落,玉洁冰肌顿现:“这地毯上舒服……”忍得那么辛苦,呵呵玄忆,你真的不好美色吗?我知道,怎样的我最妩媚,在南越初入宫时,那些教导嬷嬷并不是白教的,

    我身上的毒,太医既然说能医好,是否真的不是那么严重呢?我真的想成为他的女人.真的想。

但,或许我还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用诱惑去挑逗他吧。恰在此时,他的眸底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阴霾,

  他的手用力分开我勾住他的手,语音恢复冷静:“听话!”  只这一句,他已然起身,不容我挣扎地,把我抱起,走到榻边,

  梦中,我仿佛听到他轻轻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今晚,本是要陪着你看那份惊喜,却未料……”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玄忆颁下圣旨,晋莲美人为莲妃,赐居未央宫。六宫同贺,均赏明珠一斛。这一旨下,六宫皆惊,

接下来的一月,玄忆第一次没有再翻任何一宫的牌,每日除了上朝,就是歇在未央宫伴着莲妃,

“皇上驾到!”突然,殿门处传来内侍的尖声通传,我有些惊愕,他怎会现在过来?自那晚后,一月未见,

  我不再缠着自己的衣襟,他又要走了,这一别,却是半月。心底满满的失落。

“呵呵,朕的心思看来,是瞒不过珍儿的。朕来此,一为看你,也一并看你那傻气的妹妹,姬姬。”他轻唤我的名字,我忙应道:“臣妾在。”

“朕自然知道你在。”他的语气里有种哂笑的味道。“皇上,臣妾的妹妹,一见到皇上,就愈发的心不在焉,唉,见不着时心里念想,见了吧,这心神又不知飞哪去了。”

殿内仅剩我和他二人,连一边伺立的宫女都已退下。“一月未见,可见是傻了不少。”“你也知是一月不见。”他即将就要离宫半月,我怎能不酸涩呢?

  “又要恼朕?朕知你在想什么。”他贴近我的身子,轻轻揽住我,柔声:“朕马上就要启驾行宫,不想对朕说些什么?”

“一路保重……”收回小性子,我说出这句话,为何愈来愈悲伤的情绪?

“每日让袭茹赐下那些膳点,怎么倒是愈发瘦了。”

“忆,去吧,我等你回来!”

“姬姬,这一个月,朕没有翻其他嫔妃的牌。”他接近低语在我的耳边道。包括对莲妃的宠爱,应该都只是表面上的。

他眼底不再掩饰的深浓情意。“那朕去了。”他的手上拿起刚才我剪的窗花,道,“这个,给朕吧,让朕带到行宫,每日看着,就当婳婳陪着朕。”

变故

摄政王缓缓展开那道明黄的圣旨:“奉天承运,皇上诏回,忆婕好包藏祸心,谋害皇子,罪不可恕,着谨遵先帝遗诏,废其尊位,黜其封号,白绫赐死,钦此!”

  不,不会的!这不是他下的诏书,他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我,

“若你还不信,这,你总该认得吧?”周围的兵士捧上一个锦盒,里面满满的都是我剪的窗花,但却是破碎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撕开一样,

“这些,是用八百里快骑随着这道圣旨一并送来的,”

他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随着这件物什的掏出,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同心结

“这件东西,皇上也让本王在你面前一并处理。”说完,他把那同心结往火把上一点,

玄忆!玄忆!我放下所有的自尊来爱你,放下所有的警醒来爱你,为什么,你要这样把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撕开呢?

我是太傻,以为帝王会有情,在今晚,终于让我清楚地看到,你对我的情,不过皆是镜花水月,

你若要赐我一死,我断不会求生,只是,为什么连死,你都要我死到如此肝肠寸断?

你对我的种种好,不过是另一种谋算吧?譬如,利用我分散后宫所有人的注意,对你真正喜爱女子的保护。

  我和林蓁,比不得,真的比不得,我在你心里,根本是随时可以舍弃的

    箭破空发出,在我的胸前,绽开更为鲜红的一朵合欢,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我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这片黑暗中,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碎开,一瓣一瓣,再拼不完整……

    史官密记:乾永二年二月十五日,忆婕予谋害皇嗣,畏罪自尽,堕于浮华山下京远大运河,尸身被运河水冲走,不觅踪迹。

  史官记:乾永二年二月十八日,景王率精兵于藏云郊外大战东安候,中伏,兵败,景王以身殉国,战死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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