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恶人也是讲信誉的。只是他们的信誉,类似于强盗信誉,也是好歹不分,什么歹事都做。也难怪,一些落马贪官还会令给其行贿者念念不忘。其原因就是他们和董超薛霸相似,拿钱办事,办不成事是分文不取。与某些拿钱不办事者比,董超薛霸的确很不错,也值得不法分子一交。从董超薛霸两人的行为来看,两人又和黑社会差不多。黑社会收了钱,也会给你办事。当然,你要他们讲什么仁慈,那是想也不要想。董超薛霸虐待林冲,让善良人看了都会于心不忍,让正义者看了都会义愤填膺,可对于董超薛霸两人却是家常便饭,他们根本就感受不到残忍二字。在他们的字典里,唯一有的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便是做冷血动物,他们也在所不惜。
奴才为何变得异常凶狠,在心理上讲,他们是渴望得到权势和享受权势所带来的快感。可他们在现实中并没有权势,又受到自己身份地位的限制,使得他们这种渴望难以成为可能。在追求权势上,他们也是有“抱负”的人。这种抱负就是希望自己高人一等,希望自己不同一般。但他们的才能极其有限,便是说“志大才疏”也谈不上。他们学问不高或根本就没有学问,他们的“志向”来源于自己生活在社会底层里的真实感受。这种真实感受,使得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改变命运。
生活在社会底层,他们本身就为权势和金钱所压迫。没有钱,他们便是活下去都成了问题;没有权,他们遭人白眼受人欺负。所以,他们深切的体会到权势和金钱的重要性。一旦他们依附于权势和金钱,就会很快成为其奴隶。他们依附于权势和金钱,为权势或金钱服务,又会从中给自己带来相应快感,从中找到自己过去所不曾拥有的东西。如权势或金钱带给他们的便利,以及他们可以借此“名正言顺”的为所欲为。欺压弱势者,使得他们从过去的压抑情感中得到解脱,使得他们麻醉于一种强者所带来的假象。他们虐待他人,享受着其中的快乐。他们看到过去的自己,他们要将这过去的自己给抹杀掉。如果可能,他们完全能将弱势者赶尽杀绝。实际上,他们仇恨过去的自己,他们认为那是耻辱。这种扭曲的心理,也造成某些从底层走出的领导,却并不去帮助底层的人们或维护他们的利益,相反在自己得势后会更加刻薄的对待他们,以此来证明他超然其上,也已摆脱了过去的自己。
正为此,一些奴才所表现出来的残忍,比雇佣奴才的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帮助西门庆和潘金莲毒杀武大郎的王干娘。她巴结西门庆,极力讨好西门庆,目的就是为了能从西门庆那里获得一些钱财。同时,也让西门庆能感到自己能办事会办事,视其为一个“体己人”。而依附了西门庆,王干娘这类人就会自己感觉良好,仿佛在其他弱势者面前大不一样,自己也摇身变成了“有势力”的人,他人是不敢欺负或小觑自己的。事实上,其所依附的势力或权贵,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只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罢了。尽管如此,这类人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往往是尽力去帮助所依附者,替其卖命。为了帮助西门庆达到目的,王干娘不但献计毒害武大郎,还直接参与其中,帮着潘金莲一起毒害武大郎。有钱有权者,无需动手;他们只要找好一个奴才,动手的事就可以交给奴才去处理了。
这也是为何董超薛霸在解送林冲后,又为梁中书所用的原因所在。像董超薛霸这样的人,适合当奴才,当奴才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到了任何达官贵人面前,他们都不会令达官贵人生厌,达官贵人们也都需要这样的人去为他们服务。正如西门庆需要王干娘,王干娘也愿意为西门庆服务。董超薛霸这样的奴才,自然有需要他们的人。这等人只要没有被杀,总会有适合他们的土壤也总会有他们生存的机会。
遇到这种人你只有比他强势,哪怕在姿态上强于他,才能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因为他们的狼性,只有在遇到弱者时才会表现出来。真正遇到强者时,他们又会如绵羊般怯懦。比如在野猪林准备杀害林冲时,他们遇到了花和尚鲁智深。在鲁智深面前,他们就又如待宰的羔羊,当初的张狂和骄横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求饶的份。鲁智深的身份地位并不比他们高,比他们的高的只有一点,就是武艺高强,其次是不怕官府,敢作敢为。
假如林冲也拿出自己的真本领,也和鲁智深那般,董超薛霸还会有恃无恐的欺负林冲么?哪怕只是吓唬他们,不去要他们的性命,这两个奴才也会对林冲俯首听命。但在林冲的心里,还尚存着一丝希望,林冲亦不是那种有心计之人。林冲和广大善良的人们一样,学会了逆来顺受,也学会了自我安慰。他们隐忍自己的长处,却不是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更不会想到用其去保护自己。林冲一心想的就是到沧州后熬上个三年五载,然后回京还能和自己妻子团聚。只有在这个愿望彻底破灭后,林冲的性情才会大变,也才会拿出自己真正的本领来。
依附于达官贵人的奴才,大抵和董超薛霸类似。不过,董超薛霸二人在奴才中,是更为出类拔萃和更为狠毒的角色。杀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前有林冲,后有卢俊义。只要你成为了阶下囚,只要你是他们手中的羔羊,他们就会视法律为儿戏视你的性命为儿戏。这种人,虽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虽然同为底层公务员,虽然也属于穷人,可他们并不会和社会底层人一类,他们只会沦为权贵的帮凶,也更愿意帮助他们去欺压百姓和弱者,对于他们最终死亡的境遇也就丝毫不值得我们同情。相反,还要拍手称快。因为这样的“苍蝇”,同样会危害一方群众,害得一方群众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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