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2年,我大学毕业。
那年的金秋9月,迎接我到来的是一所乡中学。我还记得自己在进入校门时心中怀揣着的壮美理想,仿佛自己就是拥有知识种子的园丁,只要将种子在学生的心田播撒下去,就能收获一片壮美的森林。
没想到刚开学不久,工作中的许多琐屑就让我焦头烂额。我很失落,便觉得事事不顺。有一天在办公室,我不经意间提到自己的个子有些矮,椅子也太低,每天伏在桌子上写教案批改作业不舒服,。没想到第二天,办公室的丁老师就带来了一把锯子,接下来也就半小时的工夫,在吴老师的帮助下,他们一起给这张简单的木头桌子做了“整形”。这张被“整形”的桌子仿佛是我灰心丧气的生活中的一盏明灯,一下子就照亮了我的世界,驱走了我生活的天空中的乌云,让我在温暖与感动中学会了倾诉求助。此后,我的纸上谈兵式的理想主义,在纷繁复杂的现实面前照样处处碰壁,但那又怎样?只要我愿意打开心扉,真诚而又虚心的向身边的同事求教,他们带给我的暖暖的正能量,让我在跌跌撞撞中一天天成长进步。
初为人师的那一年,那些来自于身边同事的温暖,被我一直珍藏,因为这是一份珍贵的美好。
二
2000年,我调任到县里的一所中学。
这是我在这个学校第七年的事了,我已从一个刚调入的新人变成了这个学校最好班级的语文老师。办公室里有一个人大家普遍不太喜欢,因为嫌她自私。只说一件小事。一节课上回来,大家都口干舌燥,都想喝口水润润嗓子。但她永远是最先回到办公室的人,用她的特大号杯子第一个打开水,等她接满,第二个接水的人能否有水就难说,第三个人只能望饮水机兴叹了。等水再次烧开正要接的时候,上课铃就响了,我心里也看不惯她的这些方面,但只要她请教到我,我对她像对其他同事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一天我上课回来,同事告诉我,她替我接了电话给我女儿送镜子去了,。我在课间休息的片刻,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那天我们一起下班后,她告诉我这件事的始末。因为我是单身妈妈,她担心我的电话是女儿从学校打来的如果不接会耽误什么就替我接了。接通后得知我女儿上学时忘了带一面小镜子,老师要求家长送去的时候就自己买个镜子送去了。
那真是极难得的体会,你从心里并不欣赏的人,好多时候你并不喜欢她靠你太近,但你并没有把自己对她的这种看法冷冰冰地体现在一言一行中,而是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和帮助,后来她给予你的温暖,让你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世界。
后来学校因教育整改取消,我俩去了不同的学校。每每在路上遇见,问起我女儿的学习,她总能给出一些我想不到的建议。
这份在不经意间收获到的美好,让我感慨良久,有些时候,我们的眼睛是不是会欺骗了我们?
三
2008年,我决定做眼袋手术。
也许是因为遗传,也许是因为生活习惯或不知名的原因所致,我的眼袋要比同龄人大很多。每天对镜子照着,一对异常醒目的眼袋都让我无比困扰。那时自己的睡眠状况也不好,从心里认为,每天鼓着的眼袋是自己脸庞上最大的败笔。
但我生活在内蒙的一个偏远的县城,对这个手术的情况并不了解。于是我在网上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决定去北京的一家医院做这个手术。
我在农历的腊月二十四这天,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了北京。在早晨七点,到了先前在网上看好的医院。医院规模不大,很简陋很冷清。医生还没上班,我进了一个有人的房间。一个40多岁的男人睡眼惺忪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来做眼袋手术。他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又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从内蒙来。他有些吃惊,又说“为什么要做眼袋手术呢”?我明白他在提醒我做这个手术的风险。我说了自己的想法。短暂的沉默后他说:“为什么不去北京黄寺整形外科医院呢,那是一家正规的整形医院”,听他这样一说我原本迟疑的心一下子明朗了。其实我从一来到这个医院就后悔自己的选择了。我在极短暂的思考后决定离开这里,在我要走的时候,他问我“吃早点了吗”?我回答没有,他赶紧揪了一个食品袋,装了两个包子递给我,“刚热好的将就一下吧”,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几乎是他逃跑似的离开了那家医院。
那天中午的12点,我在黄寺医院做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我在恍惚间想到那天早晨发生的种种,在震惊之余,有种流泪的冲动。但我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了很久。
直到现在,每每照镜子的时候,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那个又陌生又美好的男人。
经年中的一切美好对于我而言,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都会指引我靠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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