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为某个原因开始喜欢蓝黑色墨水,一用六年。尔后的某一天,当我再次拿起钢笔写字的时候,突然发觉它的颜色是那么单调、黯淡,并惊讶自己连续了如此之久。回溯这种执着的原由,竟模糊到面目全非,一点也不可见了。放下笔出神,两个字跳入脑海:习惯。
失去本因的习惯是个坏东西,它使其中所有的固执和坚持都丧失意义。罗曼•罗兰在《约翰•克里斯朵夫》中写道: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它的最可怕的敌人是它本身成为了习惯性。心灵的致命的仇敌,乃是时间的磨蚀。所以,你要变。你在光阴的流转中不能不变。
荧幕上曾经相恋的情侣多年后重逢,相见后往往会说出口的三个字就是:你变了。是的,你们都变了。可是这世界上会有完全不变的事物吗?我们都在改变,只是不一定会按照谁想象的方式。时间若是线状的,“我”就在流动之中;时间若是点状的,现在的“我”就等于之前每时每刻无数个“我”的总和。当下的“我”叠加了前一分钟我的感觉与认知,叠加了前一秒钟我的灵感和浪漫。“我”,在变化之中。
被动的变和主动的变收到的成果也是大相径庭的。
电影《尽善尽美》中尼克对海伦说:你使我想成为更好的人。这是多么美妙的情话,当一个人受到了爱和美的刺激而希望向其靠拢,这本身就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不管结果是否完满,都能成为人生中有益的体验。
个体存在的状态通常有两种:独处和群居。前者基于理性思维,后者基于生活本能。本性不易更改,但可顺应它的特征进行发展、调整,使其更有利于获得成长。思维决定的理想状态或完美目标可能一时无法达到,但一旦有了这种愿望,就会在各种行为中得到它的心理暗示,从而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受到正面影响。
改变也许会带来动荡,但不会造成安全感的缺失。“人生唯一的安全感,来自于充分体验人生的不安全感。至高境界下对自然的呼应,必然是自由状态下的自主选择,而不是亦步亦趋、墨守成规,不是被动而消极地抗拒心灵的呼唤。”和谐是不会带来恐惧的,无知才会。寻求成长正是要破除无知,探索未知的新奇。
不是所有的改变都带来成长,但所有的成长都带来痛苦。一切的收获都付出代价。思考的代价是苦闷,细腻观察力的代价是敏感,成长的代价是痛苦。然而痛苦作为存在的证据,是必不可少的。当痛苦来临时,你只会想让它快些过去,而不会想让它更大,但每次痛苦过后,内心的强度也就随之增加了。一成不变也不可能全然没有痛苦,但一定要使你得到的能够配得上你为此而受的苦难。
最终,当我们足够了解自己,丝毫不会耻于面对自己,这或者就是自我成长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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