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静静的抽根烟

平时我是不抽烟的，没想到今晚抽了它，并且是隔了许多年。

面对现实生活的变化，我是有心里准备的。既便如此，当“变化”降临，隐隐的，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在我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包低劣的烟，一只普通的打火机。眼见到它们的时候，我已经在桌旁坐了有一会儿，怔怔的，全身软软的，陷在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的宽大椅子中。毫无准备，毫无征兆的伸出了我的右手，把烟和打火机拿了过来。抽出一根，递到嘴角，摁压打火机，“咔嚓”一下，“突突”的喷出火光。没料到是防风的。凑近点燃，轻轻一吸，烟头亮起火光，青烟从空气中冒出。这个简短的过程，没有犹豫，仿佛熟练的。我惊讶：今晚怎么就抽上烟了！

我只想静静的抽根烟

一直以来，抽烟是拒绝的。“来，抽一根呀？”每当有人热情的递烟过来，我总本能又习惯的回应，“谢谢！不抽”。我不抽烟，已经很多很多年。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自然是记不得了，谁去记这个呢，何况对于一个对烟不爱好，不抽的人来说。

这样说，似乎有点矛盾。“上一次”抽烟大概是在青年，或更早少年时。一开始纯是抽着玩。后来，在过年时节偶尔才抽一点。说起来，那时光倒也是快乐的，只是久远，已成往事。

我像是渴了，捧起茶杯豪饮，吸一口，连着吸一口气，接着吐一口，连着深深的吐一口气。要将心里、胸中积压的东西吞吐掉。唯有这样，我才能呼吸。

就在那一刻，我竟然觉得“烟”是一样好东西。平时不接触它，倒似是错过了。平常我见人抽烟，腾云驾雾，看那神情面貌，简直是一种快活享受。令我十分好奇。上前去问人家，“抽烟是不是很舒服啊？”对方回答说，“是啊”，不过又说，“抽烟是不好，可是抽它是为了解乏，舒缓烦恼压力，不抽心里闷得慌。”然后，养成习惯，生出瘾来。我听了，倒有几分羡慕。轻叹道，“自己没有这个口福啊”。

少年时过节，尤其是除夕夜，与伙伴们早已约好，今年上谁家打纸牌，通宵。每人身上必带一包烟，平头的，廉价的，诸如丰收、团结之类。火柴擦着，捏夹指间如大人。要么从火炉里夹一火炭，点燃，用它来放爆竹，方便。

烟，从来都是常客。每时每刻，不分贫富，不论场合，都有它的身影。烟是人与人之间交流极为直接的一种媒介。

我连吸两口，几下子，短短的香烟就燃掉了三分之一。我在吸吐之间享受着它带给我的舒适。我稍微放缓节奏，微举着它在眼前，看那明灭的一点火光。火光的外围已是灰白的烟灰，烟灰包裹之内，燃烧着黄红的亮光，那亮光之中，仿佛有一座宫殿，一座正在倒塌的宫殿。那安静中的倒塌，成了时空巨大的背景。又仿佛听见雕檐画栋在火光中哔哔剥剥燃烧的声响。惨烈？壮烈？我相信，燃烧不是毁灭，是重建。我竟然望湿了眼眶。在没有开灯的一寓，倒是不怕有人窥出我的窘相。

除了放鞭炮，也用它来放“二踢脚”，手捏着下沿，点燃引线，“哧哧”，接着“噗，啪”，天上响一声，地下响一声。要么拿它烧衣服的线头玩，烧扔掉的旧布，闻它们发出的焦糊味。

手中的香烟快要燃烬，我抽得有点快。是因为太久没碰它的缘故，思念至极的爆发？又看那白灰包裹之内，竟似点亮着一盏盏宫灯，带着另一番喜庆。又像是想象中的壁炉，给我一片温暖。

青烟似雾缥缈，生成时有股气势，消散时，只在转眼间，不可捉摸，隐化到不可知的空气中。

或许，抽烟于此刻，是一种陪伴，理解，抒发。然而，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默默的，默默的，生发消亡于变化之中。它是这样的短暂，短暂得像没有发生过。自然，外人不会知晓。

回过头来，我想起那根无辜的香烟，因为我，为我烟消殒散。变成灰，化成烟，止留下一截残缺的烟蒂。再看那躺在玻璃烟灰缸中的烟蒂，一副惨痛模样，抑或无知无觉的麻木，也或者是坦然的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