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鱼趣

        我童年的时光在老家农村度过。因村子两面临水，童年的快乐时光注定与鱼脱离不了关系。

        我们的村子依山傍水，长江上游金沙江从村子南面向下深深地切出一个一百多米深、几百米宽的大峡谷。村子东面，有一条溪河。说它是溪，是因为在枯水期它的水量很少，小孩子不脱鞋子都可以走过。说它是河，是因为在夏天雨季，它的水量暴涨，水势狰狞，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也无法渡过。它的上段由两条河岔汇流而成，入江处切割成一个很大的喇叭形峡谷与江相连。宽阔的金沙江和狭窄的溪河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捕鱼场。

        在夏天的金沙江边，我们捕鱼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鱼钩钓鱼。我们从城市的商店买回粗细不同的尼龙线或塑料鱼线，把用母亲的缝衣针或细钢丝改制成的鱼钩用一小段细线拴上，再系在粗的鱼线上。每根粗鱼线上要拴上十几个鱼钩，每个鱼钩上都钩上事先准备好的一截蚯蚓。粗鱼线的外端拴着一个重量合适的小石头，内端拴在一段树枝枝条上，并插进沙滩里固定。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抓紧小石头经江里一扔，粗鱼线就带着一串鱼钩飞向江面沉入水底。之后，间隔一定的距离，用同样的方法设下另一串鱼钩。一般情况下，每个小孩子都有好几串这样的钓鱼钩。等把最后一串鱼钩下完，最先投放的那串鱼钩已经到了取鱼的时间。找到鱼线，慢慢地向岸上拉收，鱼钩渐次露出水面，被钩住的小鱼不停地挣扎，试图摆脱鱼钩回到水里。最终却无济于事地被拉到沙滩上。每次取鱼通常会有3至5条小鱼的收获，运气好的时候，一条鱼线上的全部鱼钩都挂满了小鱼。这个时候，在场的小伙伴都会高兴得喊叫起来！我们钓的小鱼主要是黄辣丁和米汤鱼的幼鱼。它们的背脊和腮两边都带着锐利的骨刺，取鱼时我们的手经常被扎破流血。取完鱼换上饵料，把鱼线抛进江水中后又去取下一个鱼线的鱼，不断循环操作，鱼就越来越多。钩到的鱼要么现场烤吃，要么带回家里，积存到一定的数量后由大人烹调而成为全家人的美食。另外的一种捕鱼方法是一个大人带着一到两个小孩子，或者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到两个小孩子用蚊帐网捕捞更小的鱼苗。这些鱼苗是江中多种鱼的鱼苗，只有一到两厘米的样子。我们用两根竹竿把蚊帐捆绑固定，形成一个前低后高的漏斗形状，两个人分别执拿两边，浸泡进水中慢慢地向前推进。行进一段距离后推提上岸。水漏干净后，各种各样的小鱼苗和泥沙剩在纱网内。把小鱼取出装入鱼篓中后，又下到江边或河汊中捕捞，如此重复不已，或多或少，每次都会有一些收获。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捞到大一点的江鲢鱼的鱼苗。这样捕捞的小鱼苗带回家中，大人会把它们淘洗干净，然后在铁锅上把猪油熬化熬香，加入盐，再加入冷水熬成高汤，再加入老家特有的酸盐菜和小鱼苗一同熬煮，就成了一道鲜美无比的佳肴。

        在溪河中，我们捕鱼的方式又不一样。有时用鱼竿拴上鱼钩 一条一条地钓鱼。更多的时候却是从家里背上大人们专门用竹丝编制成的竹笼子，安放在溪流湍急的地方，用石头固定住，把其它水流通道用石头堵死，使水中的鱼只能顺着水流进入竹笼子内。竹笼子形如圆坛，进口处是一个前大后小的圆锥形的机关，鱼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我们把竹笼子安放好后，就会跑到它的上游河段，往溪流中扔石头，或者干脆跳进溪流中洗澡，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把鱼儿从孔洞中惊吓出来，一路赶着向下，最终游进竹笼子里成为我们的战利品。这种方法，往往收获颇多。小伙伴多的时候，我们会把溪流的一段河汊用石头和稀泥筑坝堵住，待水流干进去捡鱼。单独捕的鱼归自己，合作捕的鱼大家均分，每个小伙伴或多或少都可以带一点小鱼回家，对大人有所交待，少了一些皮肉之苦。

          后来，我长到了十二岁，在玩耍中结束了无忧无虑的小学时光，到邻村的中学读初中。初中毕业后，到更远的邻县读中专，工作后又参加高考，到很远的大城市读大学。最后在家乡的城市中工作安家。在金沙江边和溪河中捕鱼捉鱼的日子渐渐远去。逢年过节回老家，总会遥看金沙江，总会路过溪河。由于改境改变，金沙江水量锐减，溪河则几乎干涸。今天老家的孩子们已经不再象上个世纪我们的童年时期，拥有形式多样的鱼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