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浙江高考满分作文《生活在树上》在网络上刷屏了，事实上，这篇文章的满分之路也颇为曲折。据说，该篇作文的第一位阅卷老师只给了39分，但后面两位老师都给了55分的高分，最终作文审查组判为满分。
很惭愧，第一句话，我就遇到了问题，去查了“嚆（hao）矢”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开端”。文章读了好几遍也都没太搞明白，查了好久的海德格尔、尼采、卡尔维诺、麦金泰尔、维特根斯坦，才勉强搞懂了里面的逻辑关系：一个人的自我实现，不仅要靠单打独斗，还要在社会中去历练和成长，在仰望天空的同时，还要能够脚踏实地。
记得自己在高中时候，对语文考试最大的兴趣就是写作文了，总是喜欢写些观点新颖的东西，追求一种玄妙感，那种似懂非懂，不明觉厉的感觉自认为很妙，也为此摔了不少跟头。但这篇文章，让人觉得惊讶的是，这些生僻词、生僻典故和生僻表达都用对了地方，这难道不就是满分作文考生的实力体现吗？
网友很多人批判说，“文章故意炫技，好文章就应该文从字顺让人理解。”
但文章为什么不能炫技？何况是一篇考场作文。炫技是一种文风，风格本身就是各有所好的，大家不喜欢，米歇尔批判过，就一定不能写了吗？《离骚》《百年孤独》晦涩难懂，《红楼梦》数百个人物错综复杂，汉赋、骈文堆砌辞藻，炫耀文采。但这都不妨碍他们成为名著和典范。为什么让大多数人能读懂的才是好文章？况且，这是高考考场下写出来的，不就是为了拿到更好的分数吗？
在我们生活中，炫技一点都不少：花样滑冰、体操、跑酷这些体育运动目的在强身健体，但哪一样不是炫技？这位考生积累了几十个生僻词，拿出来显摆显摆，就说侮辱了这个那个，大有一扫时弊之壮志。
正所谓有才华，才能卖弄。人家在树上炫技，是因为真的会爬树。如果没有大量的阅读支撑，单纯去堆砌辞藻，胡乱引用，真能骗过阅卷老师得高分？辞藻华丽、引用丰富、展示才华，本身就是考场作文的加分项。平时老师也教学生，积累名言，使用高级词汇，使用复句长句，但可以写成此文这样，怕是难有，拿此高分，又为何不可？
所以，当别人堆砌典故、用词生僻，我们不是在第一时间反省自己，而是第一时间直骂看不懂、进而骂作者故弄玄虚，甚至搬出鲁迅先生的名言，来验证自己的“高明”，最后讥讽当下语文教育，这真可笑！
高考是干什么的？是选拔有潜力的人才，而不是选拔作家的。所以今天我们讨论这篇作文是否应打满分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说什么？是在探讨高考作文的评分标准吗？是在探讨文坛应刮起什么样的文风吗？都不是。
如果写的千篇一律，没有毛病，我们就说它没新意，落入俗套。
如果写的特立独行，就被冠以故弄玄虚的骂名。
如果每个人都能看懂，又被嘲笑“我上我也行”。
如果堆砌典故、用词生僻，又会说“晦涩难懂，都不是给人看的”。
无论什么文章，都是不能让所有人喜欢并满意的。
且不提这篇文章是否应该满分，我们应当承认这篇考场作文的优秀，不为别的，为“看不懂”留些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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